元青菲這幾日一直窩在聽雨樓裡裝病。
也不對,她確實也是病了的,隻不過沒有對外說的那樣嚴重。
她這兩日一直都有些咳嗽,但是好在沒有出現發熱的症狀,讓她放心了不少。
她倚在軟軟的貴妃榻上,手裡捧著本書,細細的讀著。
不經意間抬眼見英珠筆直的站在門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守著,心中微微的觸動。
那日英珠以極快的速度衝入水中將她救出,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雖然縱使英珠不救她,她也不會真的就淹死在花池裡,但是英珠的毫不猶豫讓她十分感動。
她自己本身是兩次落水沒錯,英珠又何嘗不是。
那樣冰冷的水,想起來她至今都還覺著渾身發寒。她好歹是個小姐的命,有人伺候照料,出了水立即便有人為她更衣請大夫熬製湯藥,可是英珠呢?
即便是這樣,身體裡都留下了隱患,若不是她自己本身經曆特殊,根本就無法察覺身體的異樣。說到底,她還是個女子,也渴望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哪怕丈夫普通平凡,隻要能過的舒心一些,她也並不計較的。若是無法生育,她隻怕還真是要難過的。
不知道英珠的身體要不要緊。
元青菲放下書,輕輕咳了兩聲,便叫了英珠,道:“過來坐,我有事要問你。”
英珠有些疑惑的走過來,在元青菲對麵的小杌子上坐下,沒有太多尊敬的道:“何事?”
元青菲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英珠估計除了對陸徵會十分尊敬之外,對其他人都沒有什麼敬意的,她的經曆不一樣,對那種上下尊卑的觀念比較淡薄。
元青菲自己本身就來自平等的世界。反而覺著這樣跟英珠對話的感覺很不錯。
隻不過,英珠性子有些冷淡而已。但是最近的日子,她的改變已經非常明顯了,雖然她改變的原因元青菲並不認同。
“英珠。你近日身子可有不適?”
英珠微微一愣,淡淡的道:“無。”
“你葵水可都是按時來?”
英珠沒想到元青菲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她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對著這種事還是有一種法子本能的羞意,一向淡然的臉上不禁微微發紅,她想了想,還是跟元青菲說了實話:“我沒有注意過這些瑣事。”她知道元青菲是關心她的身體,才會有此一問。不是所有的千金小姐都能跟元青菲一樣,待丫鬟如姐妹一般。看看她是如何對待杏珠幾個的便知道了。那三個丫鬟有時候都敢直接跟她爭執。對她多是敬重而不是懼怕。
元青菲愕然,沒想到英珠是這樣的回答。
“這哪裡是瑣事!這是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大事,日後要多注意些。我估計你常年習武,會對身體有一定的損傷。等著下回宋太醫再來的時候,讓他也給你診一下脈,你到時候莫要拒絕才是。”元青菲隱隱覺著,英珠對醫者有些忌諱,好像很不願意診脈瞧病。
果然,英珠等元青菲一說完,便皺起眉頭:“我身體好著呢,不必診脈了,多謝小姐美意了。”陸徵那裡有大夫,她每次受了傷什麼的,都去那裡醫治,那大夫都說了,她身體好的很,恢複力也極強,連湯藥都省了。
“好不好大夫說了算,你不要諱疾忌醫,你現在還年輕,如今診治還來得及,不然日後成了親有你後悔的。”元青菲苦口婆心的勸導,她現在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覺著英珠礙眼了,隻是覺著她也是個命苦的姑娘,每日風雨無阻的守著她,鐵打的身子也累壞了。
沒想到英珠竟然一臉理所當然的道:“我不成親就是了,我也沒打算成親,日後一直追隨主子便是了,成親有何用?”
元青菲一時語塞,覺著英珠也太愚忠了點兒,但是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通了,莫不是英珠是喜歡陸徵的?
她仔細看了看英珠跟陸徵神似度極高的冰冷麵龐,不由在心裡搖了搖頭,英珠連性子都那麼像陸徵,喜歡上他好像也正常,隻不過,陸徵那樣的人喜歡不得,要是跟他一起過日子,還哪有什麼安寧閒適可言?但是英珠好像也是那種不甘於閒適的人,她對殺人放火一類的事兒極有興致,一有這樣的事她必定雙眼放光。
嗯,說不定,英珠跟著陸徵也是不錯的。
隻是不知為何,她心裡總覺著有些空落落的,一時間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英珠見元青菲神色有些怔然,卻根本猜不透元青菲在想什麼,見她話說完了,便又起身走到門口處守著去了。
元青菲覺著自己這種低落的情緒來的太過莫名其妙,但是卻又無法趕走它,隻得找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很快,她便聽到樓下傳來男子帶著焦慮關心的柔和的聲音。
“梨珠姐姐,八表妹今日如何了?可是好些了?有沒有咳嗽?可是醒著的?”
是左雲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