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不再跟這個沒出息的兒子鬥氣,轉而問起陸徵的飲食起居來。
“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練武。”
“幾時起床幾時睡下?”
“寅正起子時睡。”
“你每日才睡兩個多時辰?”太後驚詫又心疼。
“是。”陸徵聲音平淡,他一直都是如此作息,並未覺著有何不妥。
“可有愛吃的,我這就吩咐人做給你吃,今日午膳就在宮裡頭用!”
陸徵思索了片刻,道:“無。”
太後皺眉,陸徵看起來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應付她,似乎他是真的沒有愛吃的,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愛吃什麼。
“那可有不喜愛吃的?”
“亦無。”
太後眉頭皺的更深了:“喜歡什麼樣的料子,喜歡什麼顏色?回頭叫人送到王府些,給你做幾件衣裳穿,你身上這件都有些舊了。”
“皆可。”
“你身邊有幾個丫鬟小廝伺候著?”
“無。”
“那你平日裡的飲食起居都是誰來搭理?”
“孫兒自己。”
這回答的字數多了些,卻依舊叫人覺著難過。
太後的眉頭已經幾乎完全擰到了一起,堂堂的親王世子,過的就是這種日子?!
“那你可有自己中意的女子?你說出來,皇祖母做主幫你納到房裡去。”
“無。”
“你有沒有想做的事?想不想出去遊玩一番?”
“無。”
陸徵的所有回答都太過乾脆利落,太過平靜,太過一致,以至於一直都在暗暗觀察他的穎妃和賢妃也十分的驚詫。
她們知道前些日子與她們交易的人,應當就是陸徵,今日一見,果然覺著他與常人大為不同。同時,也叫人覺著十分的心酸。
他渾身都散發著冰冷淡漠的氣息,看起來是個很不好相處、很不好伺候的人。卻沒想到,他一點兒也不挑剔,在某些方麵,乖巧的甚至有些逆來順受。
問著問著。太後忍不住又開始垂淚了。
她知道陸徵說的應該都是實話,他多數時間都是在練武,再不然,就是幫皇上出去辦事——說的明白一點就是殺人。近年來,皇帝很多時候把他想除掉卻又不方便動手的人,都會交給陸徵,陸徵的手上已經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條人命。
他的生活簡直隻能用枯燥單調來形容,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愛吃什麼,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顏色,生活中沒有半點樂趣。身邊甚至都沒有丫鬟小廝的伺候!
他的世界是灰暗的,他活的跟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彆!
太後一哭,兩位娘娘也忍不住開始落淚,後頭立著的兩位老嬤嬤也跟著哭了起來。
一屋子的女人都嚶嚶嚶的啜泣著,到後來乾脆就是抱頭痛哭。
惠寧王跟陸徵不由的傻了眼——這些女人到底是在哭什麼!
好在這個時候三皇子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