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梅驚弦脾氣不壞,又是在最具文風禮儀的長歌門長大,他是門主的大弟子,上麵有好幾位長輩看著,下麵又要給其他師弟妹和師侄們做好表率,久而久之就養成了一副不溫不火的性子,因此麵前忽然多了十幾個蒙麵的赤膊大漢攔路的時候,他還能微微一笑,斯文有禮的道:“諸位有何貴乾?”
當前的漢子一劃手上的大刀,叫囂道:“小子,把你這匹馬和身上的玉佩、頭上的玉冠還有背上的琴都留下來,爺幾個就留你一條小命!”
梅驚弦雖騎馬攜鹿、姿態也頗為閒適,但他連個包裹行囊也沒有,打眼看去,值錢的除了身後背著的一看就價值連城的青玉古琴外,就隻有身上佩戴的玉飾及身下的銀鬃寶馬了,這也是旁人將他當做與仆從護衛走散的(天真無邪)貴公子的原因。
麵對著這明晃晃的劫掠,他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布兜裡不安的鹿兒,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微涼的幽光,眉頭輕皺,為難道:“可是若將馬兒交給你們,這茫茫大漠,我該如何走出去呢?”
在這酷熱而廣袤的大沙漠,若沒了代步的坐騎,對一個普通人而言就是完完全全斷絕了生路。
“關老子屁事!識相點趕緊把東西交出來!”為首的沙盜不耐煩的大聲喝道,看清少年如畫般秀致雅雋的麵容,眼中染上了邪光,“呦,看這小子年歲雖小,模樣倒還不差!”
另一位帶著眼罩的獨眼沙盜湊上前小聲道:“這小子長得這麼好看,再養幾年怕是什麼玉郎江楓跑馬都追不上,不如我們將他獻給那位……到時候拿下南邊兒那塊地盤也不在話下!”
“你見過江楓?怎的還曉得這小子比江楓還好看?”為首的沙盜啐了一口,聲音陰沉了幾分,“你不知道上次黑老三也是打的這個主意,說要將江楓捉了獻給那位,人還沒到手就誇下海口!結果怎的,江楓被移花宮那兩個娘兒們給帶走了,讓那位丟了大臉,黑老三回去就被割了舌頭卸了四肢扔進了沙漠!你可不要又讓我觸了這個黴頭!”
“那哪兒能呢?實話跟老哥您說了吧,我之前就是跟著黑老三混的,黑老三沒了我這才投到您這邊兒。黑老三去圍捕江楓的時候我見過,那玉郎江楓是好看,可真真兒比不上這小子!”獨眼沙盜說著又瞅了瞅騎在馬上如一株亭亭青竹般的少年,呷呷嘴道:“你看這小子毛還沒長齊都長得這麼俊兒,等到再大幾歲,那可更不得了咯,不得了!”
獨眼沙盜沒什麼文化,隻一個勁兒的說著不得了不得了,倒是讓為首的沙盜信了兩分。
他換了個角度去看馬上的少年,也覺得這小子漂亮得不同尋常,這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就是養得好,臉上還描著花兒,連他這個男的看了也有兩分心癢癢。
他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小子,聽著,我們這就給你一條生路,隻要你把身上的東西都留下來,我們就送你去一個天大的好地方!到時候彆說是金銀珠寶,就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兒都有!那可真是個要什麼有什麼的溫柔鄉銷/魂窟啊!”
梅驚弦方才早已聽出他們的盤算,對他們將人當做貨物般贈獻的行為十分不恥。
若這些沙盜僅僅是求財他還能手下留情,畢竟如今世道艱難,他一路從千島湖行至五台山,已經見過太多為生活所迫而落草為寇的人了。
但這些沙盜先是要搶他的馬匹斷他的生路,後麵還要榨乾他的價值將他當做貨物般送人以牟利,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臉?
若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豈不是當真要被他們得逞任其擺布?
這些惡人毫無憐憫之心,之前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無辜百姓了!
思及此,他麵色冷了下來,也無心再與他們周旋,收起油紙傘,一手將身後的琴轉到身前,冷冷道:“銷/魂窟?我這就銷了你們的魂,讓你們先行體會一下銷/魂的滋味!”
下一刻,琴音驟起,隱約可見淡青色的氣勁從琴弦下凝聚而出,重重擊向前方的沙盜們。
前方的沙盜見到那外放的勁氣,想要躲閃卻來不及,直接被擊中心脈倒地不起。
“這小子有古怪!”
“娘的!這難道就是傳聞中的音攻!”
“遇到硬茬子了!”
為首的沙盜有幾分功夫,險而又險的運起輕功躲過了音勁,暗惱自己看走了眼,竟將一隻虎崽子看作了羊羔。
但仇已經結下,他也不想放棄那少年手中的寶琴與騎著的寶馬,暗暗繞到他身後,提著大刀躍起意圖偷襲。
凜冽的勁風從後頸傳來,梅驚弦隨意的往後一仰,腰肢在馬背上折出一道不可思議的柔軟弧度。
雪亮的刀鋒從他臉上劃過,他目光一暗,右手一伸抓住了那握刀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哢擦一聲折斷了那偷襲沙盜的手腕。
他隨手將人一丟,眼見著殘餘的沙盜圍攻而來,手上琴弦一動,下方立刻出現了兩個與自己的輪廓一般無二的剪影。
影子席地而坐,雙手操弦,配合他一起將攻過來的沙盜一一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