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居?”白衣女子眉頭輕皺,搖了搖頭,“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姑娘或許沒有聽說過不惑居這名字,但它是一處小綠洲,明教法王墨衫夜帝帶領明教弟子就駐紮於此。”梅驚弦不死心的接著道。
“我從未收到過明教中人來到大沙漠的消息。”白衣女子眉頭皺得更緊了,“還有墨衫夜帝是誰?明教隻有三**王,白眉鷹王、金毛獅王和青翼蝠王,墨衫夜帝又是誰?”
“墨衫夜帝就是……”梅驚弦正要回答,忽覺不對,心中湧上了一股奇異的預感,“……你說明教三**王都是誰?”
“白眉鷹王殷天正,金毛獅王謝遜及青翼蝠王韋一笑。”
梅驚弦的聲音有些乾澀,“……他們教主是何人?”
“陽頂天。”白衣女子有些困惑的看著他,“你當真是中原人嗎?怎麼連這些中原教派之事都不清楚。”
“你說的……養在深閨不知事。”梅驚弦乾巴巴的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麵色平靜,被寬大的袖擺遮掩的雙手卻已經冒出了一股冷汗,仍是不死心的拐著彎道:“我在這沙漠中迷失了許久,也不知如今是什麼年月,能不能趕在正月十五元宵之前回杭州與家人團圓?”
白衣女子冷冷道:“如今才九月初二,你若是能逃過石觀音的手心,自是能回去與家人團聚。”
梅驚弦沉默。
他離開千島湖的時候正值正月初,正月十七是他的生辰,爺爺在他離開之前還歎息今年不能為他慶生了。
現在看來,不僅是今年,怕是日後都不能了。
他沉默半晌,平靜的對眼前的女子道:“你走吧。”
白衣女子聞言,遲疑了下,見他的神情不似作偽,立刻轉身離開了。
奔出幾裡外後,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少年的身影在視野中越來越小,在這廣袤無垠的大沙漠之中,仿佛就隻剩下他一人沉淪在這天地間。
梅驚弦沒有理會她的離去,沉默的坐到沙地上,也顧不得地上的沙土弄臟了衣服。
天上火爐般的太陽烤得他皮膚發燙,他也恍若不覺,隻麵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沙礫出神。
其實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歌朵蘭沙漠再大,其中也有好幾方勢力混踞,除了明教,還有狼牙以及跋汗和塔克兩族人,他依著一個方向走了這麼多天,不可能遇不見任何一方勢力之人。
是因為之前那場黑沙暴?
他還能回去嗎?
最後一個問題在腦海中回旋了許久也找不到答案。
他雙目無神,心中一片茫然。
不知過了多久,臉頰邊傳來一股濕漉漉的溫熱觸感。
梅驚弦慢一拍的轉頭,看到正伸著小舌頭的立夏,它原本濕潤的鼻頭已經變得乾燥起皮,再看其它幾隻小鹿也是如此。
他顧不得多想其它,趕集拿出草料和清水喂鹿喂馬。
等忙活完,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臉上傳來一股滾燙的微痛感。
掏出銅鏡一看,果然是曬傷了。
拿出膏藥塗抹的時候,他的心情也平複了下來。
換了個世界,這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他本就不屬於那裡。
生母厭棄他,生父更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在原本的故事裡,從未有過他的出現。
沒有了他,一切就都回到了正軌。
隻不過,爺爺,師父,大師伯,二師伯,師伯大爺,鬆爺爺,趙師叔,崖師叔,康姑娘,還有……母親,都見不到了啊。
他壓下心中那一抹酸澀,披上披風上了馬,拉下兜帽遮住頭頂的日頭。
從背包裡取出一支竹管,拔掉木塞,一隻藍翼銀斑的蝴蝶從竹管裡翩翩飛出,落在他的指節上。
這是在五台山遇見時,五仙教的鳳姑娘送給他的引香尋路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