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特地向容鴻雪借來撐場子豪車上,易真閉目養神,順便再複習了一下對麵六個人資料。
諸星聯合大學本身外交性質就很強,戰爭年代,這裡不乏名為交流生,實為人質外星域王子王女入學。時至今日,聯合大學聚集了多個星係師資力量,如果說阿佐特大學還能稱得上有教無類,那麼聯合大學則擁有嚴格,甚至嚴酷門第之見,是精英貴族子女入學不二之選。
以娜塔莉婭·赤紅龍為首六個人,就是其中最為顯赫校霸團體之一。
不過,從情報上看,這六個人家庭背景和生平都很完美,看不出可能是穿書者破綻……果然還是要接觸了才知道啊。
“腦子被驢踢了……”易真坐在前麵,艾靈坐在後麵,說這話時候,他已經讓太阿在座椅之間升起一麵隔音屏障,“讓她來上這個學校。”
安吉坐在他對麵,有點尷尬地解釋道:“艾靈小姐麵試成績,距離阿佐特大學還是差了點,當時阿佐特校長又剛好是以不近人情著稱黎澤宇大人,即便是容先生,也沒能請動他。”
“我看是人家討厭他吧。”易真涼涼地說,“我就不信阿佐特大學裡沒有資質平凡,但是上進刻苦學生,偏偏跟他妹妹過不去,誰信呢。”
安吉再一次意識到,在食人花麵前,一切針對上司粉飾修辭都可以扔掉了,實話實說就好。起碼自己說出來實話,比對方經過挖苦加工實話,還是要好聽上不少。
“咳,”他輕咳一聲,“主要是,容先生認為,諸星聯合大學環境,能夠有效磨礪艾靈小姐心性……嗯,就像,挫折使人進步,逆境使人成長。”
易真沉默了片刻,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但凡致勝絕招,都是由幸存者代代相傳下來保命技巧。”
安吉想了想:“沒有,不過,這句話說很有道理。”
“好,”易真點點頭,“我現在跟你講,你回去記得轉告容鴻雪——不用無辜地看我,我知道你會,這就是你工作內容之一。致勝絕招是這樣,所謂逆境教育也是這樣,隻有活下來人才將此奉為圭臬,而更多被毀掉,被死去人,已經不會說話了。”
“人要長大,除了主動跑去受挫折之外,一定還有其它路可走。”易真表情無奈,“在這裡我想點一句傻逼送給容鴻雪,並且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把這倆字如實轉告,所以我就罵了,傻逼。”
安吉呆滯地看著他,舉起手,微微顫抖,手裡還捏著一個銀色小耳夾。
“這什麼?”易真罵得通體舒泰,好心情地低頭。
“這是耳、耳、耳……”
“啊,你給我準備耳夾,謝啦。”易真接過來,比劃了兩下,彆在自己耳垂上,“你抖什麼,這不是挺好看,剛好配我今天衣服。”
“……這是耳麥。”
易真:“……”
“罵不錯,十分精彩。”容鴻雪聲音從易真左耳處悠悠傳出,“對,我都聽見了。”
太阿在易真右耳邊說:[啊哦。]
易真頓住好幾秒,乾笑道:“哈哈!晚上好。”
然後立刻手忙腳亂地扯住耳夾,用初夜開葷男子高中生給對象扒衣服速度,妄圖將其迅猛拽下。
“嗯,小真晚上好。”容鴻雪依然含著笑似,分不出任何情緒上喜怒,畢竟易真記得很清楚,他當初就是用這樣聲音,一邊笑,一邊險些將自己擠成一攤碎沫肉渣,“在想辦法摘耳環嗎?先不費力氣了,回去讓提多爾給你塗點藥,你要是自己摘,當心把肉撕下來一塊,到時候弄得血淋淋,多不好看。”
易真動作僵住了,他絲毫不懷疑容鴻雪這番話真實性,所以他慢慢放下了手,低聲道:“你想乾什麼?”
“我想了想,覺得你教訓得對,”容鴻雪居然還歎息了一聲,“我對艾靈教育,確實太鬆懈怠慢,所以,我打算跟著你,一起去會會未來紅龍女武神……還有她背後諾爾斯特大公一派。”
易真客套而虛偽地笑:“哈哈,這怎麼好意思呢?你看看你,走都走了,還跟我客氣……”
“不用謝,小真。”容鴻雪柔聲說,“就像你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按我們情況看,日字應該是個動詞,但這完全不妨礙我幫助你,對吧?”
易真:“……”
你媽,他這不要臉勁發作起來,自己還真有點招架不住。
光能懸浮豪車猶如漆黑利箭,無聲漂遊在星凋頂層入口處,黑衣白手套侍者殷切地走上前來,居然有點不太敢伸手。
這是容鴻雪私人收藏,三百年前,聞名於阿佐特星係大機械師五十嵐山生平好賭,最大賭注來自他和友人一個約定——在他輸了之後,必須遵守十年不能製作機甲承諾。五十嵐山雖然被迫暫時離開自己心愛工作台,但他手藝還沒有丟,為了維持一擲千金奢靡生活,他用二十年時間,以製作頂級機甲技術,斷斷續續地打造出六台座駕,並將它們一一拋售給當世最富有豪強。
因為他創作擁有超越時空,堪稱神性般美,因此,這六台座駕也被稱為六禦座,輾轉至今,仍然被那些掌控了權與力人所占有。
容鴻雪借給易真這輛便是當年六禦座之一,名為格拉墨,取自屠龍英雄齊格弗裡德漆黑魔劍。神話傳說中,齊格弗裡德正是用這把劍破開了惡龍胸膛來沐浴龍血,自此刀槍不入,膚如鋼鐵。
此刻它就停駐在世人眼前,穿越了三百年光陰。格拉墨造型仿若劍刃般流暢鋒利,它本應黑如永夜,然而完美打磨工藝和拋光弧線令車身擁有了彆樣絢爛光彩。星河下,它璀璨如暗色鑽石。
所以易真覺得,格拉墨這個名字未免有點拗口,他更願稱之為……甲方快樂車。
侍者猶豫了一瞬,易真已經毫不在意地走下來了,他繞到另一側,幫助艾靈提起流泄裙擺。
“你應該等侍者來扶你。”容鴻雪忽然說。
“乾什麼,除了監聽器你還安了監視器?”
“這兩個功能就不能合二為一嗎?”容鴻雪懶洋洋地反問,“我猜,其實你很好猜。”
艾靈聽見聲音,隱約明白易真在和誰說話,不過這次,她沒再吭聲,隻是心情有點複雜。
穿過黑金雙色裝潢長廊,麵前是豁然開朗巨大露台,斑斕水晶鏡麵折射裝置籠罩在天頂,億萬光年之外星河因而近在咫尺,晶瑩璀璨,仿佛可以伸手掬一捧下來。
差點害死她,曾經信任所謂朋友就站在前方,娜塔莉婭、奧利弗、金琦、厄休拉……但她卻並不像往常那樣,覺得自慚形穢,或者畏縮害怕,正相反,她感到一種複仇殘忍快樂,當中包含隱秘自豪之情。
我不是獨自來,我有他們陪著我,艾靈心想,很快,你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易真同時看見了為首娜塔莉婭,少女身形高挑豐滿,黑色卷發嫵媚動人,她也穿著如血紅裙,看見艾靈之後,她美麗麵龐不自覺地向下一沉,唇邊笑容也淡了,仿佛艾靈穿著刺到了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