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嬌火鳳雖然會時常不靠譜,但它這樣的積年老怪,說的辦法卻十分靠譜。
不管是多次助她逃離險境,還是平時偶爾提點。
所以這次,林洛然也沒有懷疑它說的辦法。
她隻是有些疑惑,這樣做,又算什麼釜底抽薪?
狼妖在山體之外看向裡麵,山壁原來是單向透明的,它首先發現了林洛然消失了,密室當中隻剩下一顆漂浮的珠子,發出霧蒙蒙的白光,與青光雪蓮相映生輝。
狼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它還是有些見識的,一顆能讓活人躲進去的珠子,來曆多半都是不凡的……它心中有了打算,就不再觀望,發動了陣法。
密室中開始流動絲絲華光,交織糾纏,這種光線,會把物體還原成五行靈氣的本源,是為“化靈陣”。狼妖這些年“化了”的東西可不少,有活物有死物,不然這株青光雪蓮也不至於這樣流光溢彩木靈氣四溢了。
隻有青光采蓮,才能救它,狼妖眼裡閃動著莫名的光。
它得活下去,才能再次啟用傳送陣,去報那不世之仇。一想到此次誘來的這個人類女修,快有結丹修為,狼妖就打從心底慶幸自己的好運。
這年頭,修士可是稀缺貨,遠不是一般死物可以比擬的,更彆說一個頻臨結丹的女修了,她身上濃鬱的木靈力,讓人呼吸間都要醉了……可惜竟不是單木屬性,得浪費不少。
利令智昏,狼妖知道修士稀缺,也能看出林洛然這個女修並不是單係道基。但正是因為這樣,在地球靈氣稀薄又躁動的情況下,道基不占優勢還能修煉到頻臨結丹,這個女修士現在不是太好惹的。
在光線遊走中,狼妖發現那女修的身影又突然出現在密室中。
雖然身前撐著防護罩,又有一件經它測試,性能並不太出眾的寶衣作著雙重保護,狼妖還是露出了笑容。化靈陣無堅不摧無物不化,哪怕這是簡陋版的,也不是這個還沒有結丹的女修能抵擋的。
防護罩寶衣的組合,隻能讓她多活片刻罷了。
哪怕她躲入那個有些來曆的珠子中,最後連珠子都會被化掉的。可惜了這個珠子,狼妖再次感歎。
它今天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很快狼妖就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疑似幻覺的畫麵。
那個女修,居然伸手去摘那青光雪蓮——真是太可笑了,難道她以為,它對這麼重要的東西,會沒有保護嗎?
狼妖不知哪裡來的惡趣味,在石壁這一麵,靜靜看著笑話。
恩,一定是這大雪山中,除了吃就是睡,沒有解語花一樣的女狼妖,它的生活太無聊了。
狼妖很快說服了自己,然後它看見那女修被青光雪蓮的光罩彈飛,狠狠撞在了山壁上。狼妖不厚道笑起來。
那女修灰頭土臉爬了起來,狼妖的笑聲歡暢,從洞穴中傳出去,響透了整個山穀。
狼妖見她又換了水係術法在對付青光雪蓮身上的保護,它差點忍不住再次大笑起來。
所以說,人族明明就是最蠢的種族,又水係來對付木係,隻會促生木係的生機罷了。因為林洛然太“蠢笨”,狼妖終於看不下去了,它大笑著往洞穴之外跑了出去。
林洛然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虛汗,又回到了空間中。
“它走遠了吧?”
火鳳點點頭,林洛然盯著小火山閃動的火苗,眼睛裡露出狂熱的色彩。其實很多時候,她骨子裡也像一個狂熱的賭徒,習慣了在危機之時,與天搏,與人鬥,與命賭。
化靈陣正在慢慢轉動,陣法之力有多強,林洛然早就親身體驗過,留給她的時間不多,而且果然如同計劃中那樣破壞了青光雪蓮上的保護,那狼妖隻怕頃刻之間就會來拿她。
機會隻有一次,得好好保護。
林洛然閃身出了空間,這裡雖無陽光,但地火交融處,火靈氣是不缺少的。
她閉目沉思,最後將這一擊定在了“光之矢”上。
用火來攻木,應該是沒錯的。
她的右手飛快地結印起來,一個個繁複而花哨的複雜手印,被林洛然快速而精準做出來。說實話,除了最初練習五行術法那段時間,她修為越高,施展術法越來越得心應手,已經很少沒有這樣鄭重其事在意每一個手印的步驟了。
因為,這一刻,太重要了啊……
……………………
狼妖躍出了洞穴,看著空蕩蕩的山穀也不生氣。
那些草原狼,雖然是它的同族,但相比高高在上的妖族來講,這些沒有開啟靈智的蠢物,與它狼妖大人確實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它甚至不在意它們在大雪天出穀,能不能活下去。
在沒有遇到它狼妖大人以前,這些狼可不就是那樣活著麼?在冬天蜷縮在洞穴中躲避風雪,實在餓的不行了再冒著風雪出去找吃的,偶爾遇上同樣出來找吃的彆的動物,它們就可以飽餐一頓。
狼妖生氣的是,管束了這麼多年,這些草原狼還是按照本能行事,一點都不聽指揮。
它用爪子刨開了山壁上的一處藤蔓,一個洞穴露了出來。
雖然頭頂就是皚皚雪山,這裡卻因為地熱的原因溫暖如春,裡麵甚至燃燒成動物油脂提煉而成的油燈,洞穴中一個兩米見寬的水池,正冒著嫋嫋熱氣,這是一個溫度大概在四十來度,異常舒服的天然溫泉。
洞穴中鋪著柔軟的乾草,潔淨明亮,而那個溫泉,平時都隻是狼妖大人才能享用的。
但是此時,一個十二三歲的人族小姑娘被浸泡在池中,狼妖用爪子刨了她頭一下,小姑娘就醒了。
看見在自己麵前放大的狼臉,澤依同哭了起來:“又是你,妖怪,你還我的手來。”
狼妖呲牙咧嘴,“本王說了,你的手可不是本王咬的,再哭我一爪子撕了你。”
所以,它討厭的就是這些草原狼,聽不懂命令的蠢樣子。抓人就抓人吧,活的多好玩,非要把人胳膊咬斷了,現在隻有這個人族女娃醒了,就會哭鬨不休。
這溫泉中,它明明放了不少草藥,應該不疼了啊,她哭什麼?
作為一隻背離俗世多年的狼妖,它一點也不能明白,像澤依同這樣的年紀,正是懵懵懂懂開始愛美的時候,會為了一件新衣和一頂新帽子而歡喜的年紀,怎麼能忍受斷了一隻手?
一想到以後都是這樣,隻有一隻手了,怎麼扯韁繩?馬也不能騎了,也不能幫家裡人乾活了,去上學也會被嘲笑,這種種壓力加諸在一個小姑娘身上,澤依同越想越難過,所以狼妖每拍醒她一次,她都要哭一場。
“嗚嗚……”因為被狼妖威脅,澤依同的哭聲很壓抑,這種小聲的抽泣,比扯著嗓子嚎哭更能打動人,或許該說,更能打動狼?
狼妖心中煩躁,惡狠狠說道:“你那姐姐來尋你了,一會兒就要被我吃了!”
澤依同抽動著鼻翼,“阿佳來了?彆吃她,求求你了,彆吃她,我不讓你還我手了。”
狼妖將大臉瞥到一邊,它什麼時候說過要還她手了?能斷臂重生的靈物,它現在可沒有。不過它本意是要轉移這人族小姑娘注意力的,怎麼她哭得越發凶了?
狼妖煩悶,它卻沒想過,哪有人會拿彆人姐姐的性命作為轉移注意力的話題——
它正要說什麼,卻感應到了密室中的異常波動。
狼妖一爪子又將哭泣的澤依同拍暈,自己飛快莫入了山體之中,不過是一個呼吸時間,已經來到了密室之外。
隔著單向透明的山壁望去,林洛然左手挽弓,右手搭箭,火紅的箭矢華麗無比,正瞄準著青光雪蓮。
該死的,這術法,狼妖恰巧就識的。
它曾親眼見過,一個結丹期的人族小修士,用相同的招數,射死過一隻蠻牛妖,那時候它還不具備化形的能力,在整個妖狼族來說,都是小不點。
“光之矢”,它記得父狼將它在草叢中找到時,查看了死透的蠻牛妖後說的三個字。
狼妖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個術法,蠻牛妖族為了報仇,可是殺光了會這個秘術的人類修士啊——就是這微微的愣神,林洛然的手中的箭矢已經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