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江河又摸到五皇子的府邸。
他來得湊巧,正好聽到五皇子與下屬密謀,將海州的鹽稅截留一部分當私庫。最近五皇子一脈收買官員的錢財已經不夠用,如果事發,就將罪名推到二皇子頭上。
“殿下仁義!”一個門客感動地說,“江南鹽商都是一群庸碌小人,殿下願意放他們一馬。”
隻截留一部分稅務而已,又不是從平民百姓手中摳錢,相比起其他皇子而言,五皇子簡直就是明君的不二之選。
江河摸著下巴,心中感慨。
這二皇子和五皇子,一個是自私自利的真小人,一個是滿口仁義的偽君子。
真是絕配,誰也彆嘲笑誰!
接著他又往六皇子底邸而去。
來到到六皇子府邸時,江河沒撞上六皇子找下屬門客開小會,他偷溜到六皇子的書房,在書房的暗室裡找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六皇子竟然發現了一座鐵山銀山,他將這事隱瞞下來。
鐵山可以打造武器,銀山開采可以買軍糧,六皇子的野心昭然若揭,老皇帝若是不願給他皇位,他自己親手去取!
江河讓係統拍下所有的賬本,然後將密室還原,就連賬本上的那根頭發都原絲不動。
離開六皇子府,他突然看向旁邊的一座荒廢的府邸。
迅速在腦子裡回憶京城的地圖,他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原來這裡離廢太子府還挺近的啊。”
這府邸便是廢太子府。
江河思忖片刻,順便到廢太子府走一趟。
廢太子府荒蕪一片,如果不是知道裡麵其實住了人,江河還以為這裡是一個墳塋呢。
廢太子是五年前被廢的,姬妾走的走、散的散,除了太子妃和女兒實在無處可去,也無人敢收留,隻能跟廢太子一起被圈禁起來。
“這太子妃還不錯。”
江河看著月色下一排排蔬菜,自言自語,心裡對皇帝更加不齒。
就算廢了,還是你的兒子,彆的不說,好歹飲食上用點心吧,單看這蔬菜的種植地之大,就知道廢太子一家衣食堪憂。
不過,相比起廢太子妃,廢太子就是個廢物!
此時他爛醉如泥,還將自己往死裡灌黃湯,嘴裡喃喃地喊著:“父皇……為什麼……您要這樣待我?”
江河站在暗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為什麼這樣對你?這不是廢話嘛?
廢太子是元後所生,老皇帝還是有幾分感情的,可他已經老了,而太子年輕力壯,成年的太子天天在他麵前晃,簡直是戳他的心。
兒子英姿勃發,如年輕的雄獅,仿佛在質問他為何總不死讓他上位?
當皇帝的能甘心嗎?
對於酒鬼,江河實在沒多大的耐心,特彆是太子微微的顫抖手告訴他,他深度酒精中毒,即使現在戒也活不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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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簡陋的屋子裡,昏暗的燈光下,穿著粗布麻衣的太子妃正在教導一個瘦弱的小姑娘識字。
小姑娘學了會兒,有些沮喪的聲音響起。
“娘,對不起,我太笨了!我都讀二十遍還是記不住。”
江河站在外麵,默默地點頭。
這小姑娘確實不怎麼聰明,一句話反複讀了幾十遍仍是背不下來,而且她的反應還慢,他這旁觀者看得都為她急,該不會是缺乏營養,大腦沒發育好吧?
然而太子妃一點都不急,她心平氣和,溫柔地對小姑娘說:“以前秋兒要背五十遍才背得下來,現在背三十多遍就可以了,這就是進步。”
小姑娘明顯被鼓勵到,繼續反複背誦。
沒什麼事乾、悠然地躺在樹上偷聽的江河覺得太子妃很適合當教師。
溫柔又有耐心,還不嫌棄學生笨。
當然也有可能是唯一的學生是自己生的崽,不能隨便嫌棄之故。
小姑娘雖然背下文章,但明顯沒有成就感,隻覺得滿心的挫敗感。
“娘,大家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子不用識那麼多字的。”她有些沮喪地說,“要不我和娘學繡花就行,還能賺錢買肉吃。”
說到肉,小姑娘喉嚨咕嚕一聲,明顯是在吞口水。
“娘,後天是我生日,我想吃雞蛋!”小姑娘其實更想吃肉,但肉太貴,娘得繡很久的帕子。
“女孩子更要有見識!”粗布麻衣洗得發白的女子長歎了口氣,“娘一定會想辦法讓你離開這裡!你爹雖然被廢了,想拿他作文章的人肯定不少,秋兒要是再笨點,說不定被人利用到骨子裡……”
她的聲音發苦,女兒會長大,廢太子之女的身份會讓她以後的人生更加艱難。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娘,如果我是男孩子會不會好點?”她難過地說,“父王今天喝醉酒後又罵我,說如果我是能傳宗接代的男孩,皇祖父說不定就不會廢了他……”
太子妃冷笑一聲,想起當初廢太子為了生兒子,不管香的臭的都拉進東宮,她暗地裡不知流了多少淚、吃了多少苦頭。
不過看到女兒時,趕緊將臉上的冷笑換成和煦的微笑。
“娘非常高興秋兒是姑娘家。”她摟著小姑娘,摸著她枯黃的頭發,“如果秋兒是男孩,或許娘現在已經失去秋兒。”
小姑娘懵逼地看著她。
太子妃不欲多說,“好了,該睡了,娘去熄燈。”
將燈熄滅時,她沒管外麵已經醉死的廢太子,很久以前她就當他是死人。
燈光熄滅,廢太子府徹底地暗下來。
江河離開時,將一小塊銀子埋進菜地裡,認真生活的人的運氣總會比較好,他希望小姑娘至少生日的時候能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