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想起祖母臨終前的話,江芸兒恨得心肝脾肺都在煎熬著。
她的身體仿佛被尖銳的石頭一點點磨成血糊,時時刻刻都在淌著模糊的鮮血。
可她連哭都不敢,生怕被人發現。
當年她故意被打入冷宮,除了怕身世被人發現,最大的原因是她不能對著皇帝的臉不露絲毫怨恨。
“九郞,我明白你的意思。”江芸兒抹了把臉,冰冷的聲音從唇齒間擠出,“不過出宮的事就算了,你們彆想撇開我,我會努力養好我的身子和臉,屆時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勾引皇上……”
江河不禁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感情自己說了這麼多,她就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他無語地道:“七姐,我說過了,你到底對你的容貌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譬如你覺得自己貌若天仙?或者說,你對狗皇帝的喜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江芸兒再次漲紅臉,怒目而視:“我當年也得過寵的!狗皇帝的喜好也研究過!”
狗皇帝雖然長得不算醜,加上養尊處優,還是能看一看的。可他的年紀比她爹還大,心裡就膈應得厲害,再加與江家的血海深仇,她恨不得啖他的血肉,更何況是委身於他。
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勾引狗皇帝,他怎麼能這般藐視她的決心呢?
江河暗忖,不,我不藐視你的決心,我藐視你的智商!
他丟下手中的水瓢,乾脆地說:“七姐,我的意思是,你給我乖乖出宮!等我弄死狗皇帝,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給他戴綠帽了!在這之前,還是先偷偷地給他帶綠帽吧。”
江家的家風好,後宅沒什麼勾心鬥角,導致江家的孩子也養得十分單純。
就他七姐這單純直爽的性格,還想跟狗皇帝周旋?每當提及狗皇帝時,她臉上就忍耐不住的怨恨之色,怎麼可能瞞得過老而成賊的狗皇帝?
江河不客氣地道:“還有,你即使容貌恢複,美如天仙,也得不到皇帝的寵愛。”
這都是什麼招子啊?當彆人瞎的麼?
江芸兒不禁昂首挺胸,“九郎,你什麼都不懂!男女之間的事,還是讓有經驗的來吧!”
比如說她,孩子都生了,她的經驗可豐富了。
江河表示他不鄙視她的經驗,但他鄙視她的智商。
他歎了口氣,“七姐,難道你沒發現麼?那狗皇帝隻喜歡白、幼、瘦,長得過於成熟的,或者是生過孩子母性十足的,還有比較豐滿的……狗皇帝通通不喜歡!”
狗皇帝就是這麼的變態!
由於情緒激動,兩人的聲音不禁變大。
屋子裡,耳朵很尖的小孩子兒不知不覺停下讀書聲。
聽到母親和舅舅的爭論,他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知道另一個給予他生命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從舅舅嘴裡聽起來,越發覺得就是個禽獸呢?
係統貓不滿地朝屋外喵了幾聲,這兩不靠譜的大人就不能小聲點嗎?這話題是小孩子能聽的?
它拍了拍小孩兒,讓他彆分心,也彆想那麼多。
你現在能做的隻有讀書,至於渣爹,沒必要為他難過!你在這世上所有的親人都在這小冷宮裡,旁人不值得你花半分的心思!
小孩兒咬著唇,低聲對係統貓說:“貓貓,我長大後,一定不要成為父皇這樣的人!”
他不僅不是好父親,也不是好男人!
係統貓欣慰地拍拍他,覺得宿主養出來的孩子,不會差到哪裡去,若他將來真的變壞,宿主會掰正過來,若是掰不正,會直接出手。
兩個大人被係統貓提醒,聲音不覺弱下來。
江芸兒緊張地看了一眼屋子那邊,壓低了聲音,“可是有子的妃子,皇上還是會定期翻牌子的。”
雖然九郎的嘴很毒,可她也不能懷疑自己是笨蛋,她絞儘腦汁地反駁他的話。
“那是為了後宮平衡。”江河歎氣,就江芸兒這智商,當初她究竟怎麼從後宮活下來的?他繼續道:“沒背景的,娘家不給力的,狗皇帝都懶得伺候。”
“伺候”這兩個字他剛說出口,江芸兒差點笑出聲。
不喜歡還得營業,那還真成了皇帝伺候妃子,聽起來一點也不威風,原來皇帝也就那樣。
“你沒發現麼?宮裡爭寵愛美的都是年紀小的美人,生了孩子的妃子一個比一個端莊。”
因為爭寵也無用,皇帝不喜歡成熟的女人,與其為公用黃瓜爭個你死我活,不如為兒子爭個光明未來。
江河不留情地說。
江芸兒聽得怪不是滋味的,怪不得她每次都聽說哪個才人爭搶胭脂、哪個美人炫耀身上的衣裳,可從來沒聽說過哪個有孩子的妃子炫耀胭脂水粉,頭麵衣裳。
她還以為高份位的妃嬪段位高,不屑爭這些小玩意呢。
狗皇帝好美色,宮裡的女人多且雜,從民間挑來的女人基本沒讀過什麼書,眼皮子淺的多得是,可是,那些高份位嬪妃也不乏出身低的,她們怎麼可能拒絕得了華麗的衣裳頭麵?
難道她真的不夠聰明?江芸兒不禁也懷疑起來。
江河心裡憐愛蠢姐姐一秒。
其實也不是蠢,是養得過於單純,加上江家的教養,江家的女孩有大將之風,卻很難去跟人宮鬥宅鬥。
他還是抽個時間教禦膳房的小徒弟做天麻豬腦吧,學費就讓他拿自己做的食物相抵,以形補形,希望七姐能聰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