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起土炕的帳篷實在太暖和了,人睡上麵,牛羊就睡在下麵,大家都可以暖洋洋地過個冬。
哈喇巴巴格這兩個胡人漢子輪流留在大師身邊,他們一人放了十天假,然後冒著大雪回來,不管江河說什麼都不肯回去。
左相聽出他的話中之意,大王子擅長商事,跟在他後麵能喝湯,若他上台,帶給整個草原的肯定是更富裕的生活。
草原第一場雪終於落下來。
“父王已經老了,貪圖享樂!”三王子一鞭子抽在地上,濺起一陣草屑,他陰沉地說,“我看看能不能鼓動那些大臣,大臣中肯定有想過刺激日子的。”
隻要能生娃,男人都不挑。
中原人說得對,夫妻還是原配好。
伺候的婆子倒是回家了。
皇帝笑眯眯的,朕的小太子真可愛啊!
早上起床,看到外麵一片雪白時,江思印歡呼著跑出去玩耍,阿克善和幾個小夥伴也跑了過來,幾個小孩在雪中蹦躂。
至於蒙古包會臟?那不是事,冬天他們冷得不行的時候,還會摟著羊一起睡呢!
有人暗示地道:“其實還有其他的青雲之路的。”
天氣一冷,毛衣就供不應求,他的私庫都快要滿出來了,果然錢就是人的膽,皇帝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膽大包天!
貪生怕死,好享受,還算什麼草原勇士?!
三個月前,掌管毛衣廠大小事務的如妃死了,說是出意外死的。
他們本是小部落的底層牧民,牲畜不多,有了土炕後,也沒必要遷徙。
也不知道皇後到底是哪來的狐狸精,生孩子後反而顯得年輕,更貌美,竟然將皇帝迷得連其他女人都看不見了。
自從皇後生下他的小太子後,真是好事連連。
然而皇帝並不覺得丟臉。
這也是很多牧民們都期望的。
草原的胡人大媽們摸著綿羊身上柔軟的毛,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今年冬天有土炕,肯定不會有牛羊凍死,真是太好了。”
他們現在一個個躺得骨頭都酥了。
桑雅爹開始忙得團團磚,他直接拉起一支隊伍,到處給貴族砌土炕。
皇後懷孕的時候,皇帝大開殺戒,都不知死了多少人,現在誰不知道太子是你的逆鱗?
而且,黑熊部落也種了黑羽草和蓧麥,從小部落的人手裡買種子不是什麼難事。
送走兩位王子,左相便邀請了右相到家裡喝茶。
野心家不禁沉默。
畢竟這種沒臉沒皮的人是他們君主,說出去他們真的沒臉,要是讓草原的單於知道,還不知道怎麼笑話他們呢。
就算大臣覺得丟臉,又能咋辦?隻能跟著幫皇帝掩飾了!
左相招呼右相到炕上坐,並給他端上奶粉泡的奶茶,說道:“今年冬天,咱們的牛羊沒凍死也沒掉肉,子民們賣了兩次羊毛,換了很多茶和鹽,玄濟大師教咱們種的黑羽草曬了很多菜乾,人可以吃,牛羊也可以吃……明年還可以種麥子,更不缺吃的,也不缺穿的,這是折騰啥?”
那些野心家見識過這場大戲後,頓時偃旗息鼓。
桑雅爹差點忙昏頭,發現一支土炕隊伍不夠用,他果斷地又拉起兩支。
黑熊部落可是派不了少細作到他們這兒,早就鈄奶粉方子學了去,和中原人做生意的可不僅是鐵滿部落,還有很多黑熊部落的人。
今年胡人賣了羊毛和奶粉,大多都不差錢,他們也想砌土炕。
二王子和三王子果然開始秘密接觸大臣。
胡人倫理關係上沒有禁忌,死了丈夫的女人很快就會分配出去。
“來,咱們吃點臭豆腐。”右相招呼道,“這玩意聞著臭吃起來香,聽說是大師送給大王子的方子。”
過繼是不可能過繼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他的皇位隻有他的兒子能繼承!
畢竟又不止鐵滿部落有羊毛,奶粉方子隻要看過就會。
話是如此,可如果能不換丈夫,她們還是寧願要舊人的,跟新的男人還要磨合,新男人的婆娘多,她們新來的又有多少地位呢?
這麼暖和的土炕,婆娘一個兩個的需要他去澆灌,今年還有麥麩跟麥稈,大師再次改進飼料方子,牛羊沒凍死也沒掉肉,還要折騰啥呢?
他們氣得直跳腳,到中原打秋風不是草原的傳統嗎?咋的一個兩個的都被土炕迷住?再不動身,等下雪後就不方便行動了。
因他們跟著江思印學醫術,給牲畜看病和接生,為家裡賺了不少錢的關係,幾家人在孩子的央求下,也在秋天時建房子,留了下來。
當桑雅爹將錢交給妻女時,桑雅娘母女倆算錢的手都在抖。
他覺得這些胡人真是越來越會享受了,冬天有土炕保暖,比中原人還舒服呢。
他的年紀大了,心腸越發軟了,不想失去任何一個小輩。
左相吃了一口臭豆腐,“那黑熊部落若是起了邪心……”
現在不一樣了,每天上朝時,皇帝都是精神抖擻的。
當然也有想折騰的,比如二王子和三王子。
桑雅覺得這種日子特彆不真實,她爹現在手頭上管著三十人的土炕隊伍,他們家的日子比好些貴族還要好,族長現在看到她爹時都笑容滿麵的,因為族長的倆兒子就在她爹的土炕隊伍裡待著呢。
皇帝對他的女人太涼薄了,他們可受不了自己的女兒被享用過後,然後被“死去”改嫁。
哦,對了,如妃雙胞胎妹妹還成親了,和邢部的一個年輕人。
他家養的牛羊不少,賺得也不少。
你就不怕自己在史書上遺臭萬年嗎?
以前皇帝每次上朝,那些老大臣就老拿過繼的問題來煩他,久而久之,他都不想看到老臣的老臉。
這些野心家並不知曉皇帝命中隻有一子,盤算著送閨女進宮,反正皇帝現在能生了,若是他們的閨女生下皇子的話……
“讀書人就是迂腐。”皇帝直接開圖炮,“等他們去邊疆看過就知道了,寡婦不再嫁?放屁,嫁過兩三次的比比皆是!”
身材魁梧的皇帝負著手,跟在大胖兒子身後。
眾人還來不及上門安慰,如妃爹娘就拉出一個長得和如妃一模一樣的女人,說是如妃的雙胞胎妹妹,皇後娘娘看過後,陪著落了很多眼淚,說看見她如同看到自己的好姐妹,將她安排回毛衣廠了,讓她完成雙胞胎姐姐未完的事業。
這些女人們心裡還有隱秘的念想,隻要牛羊不餓死凍死,男人就不用去中原打秋風,雖說她們丈夫都是勇士,一個能打三個大慶人,但總還是有死傷的。
左相心裡感慨二王子和三王子就是年輕,不懂事,今年冬天過得這麼舒服,誰想出去折騰?現在子民們都在埋頭做奶粉,盤算著羊毛要提價,或找中原商人買下羊毛變成衣服的法子呢。
再後來是聞訊而來的普通牧民。
皇帝感歎如妃跟了他一場,特意施恩其妹子,給她添了很多嫁妝。
他們現在什麼都不敢想,最多隻想著若是家裡有出息的孩子能當小太子的伴讀,那才是一條風險最低的青雲之路。
這富裕的生活固然好,但沒有武力也保不住啊,鐵滿部落和黑熊部落一直是死對頭,都想吞並對方,但彼此都沒能力。
在冬天之前,三支隊伍天天給各家各戶砌土炕,他們家拿銀子拿到手軟。
你也夠大方的,自己給自己戴綠帽!那可是曾經跟過你的女人啊,你居然舍得將她嫁給彆的男人,那男人還是你的心腹臣子!
江思印有些氣悶,婆子不是細作,真是該留的不留,不該留的賴著不走。
右相的神色古怪,“二王子和三王子還抱怨咱們被奶粉跟羊毛的小利迷了心竅。”
坐在土炕上,左相麵露愜意之色,“這炕躺著真舒服啊。”
“可是打仗要死人的。”左相幽幽地說。
這個冬天,大慶皇帝覺得這是他登基十年以來,最富裕的冬日。
皇上,這麼拙劣的戲演著有意思嗎?您就算說上天去,咱們也認得出來,那位就是“死去”的如妃娘娘本人啊!
哎喲,宗室的臉色真有意思啊,看到朕有這麼健康又聰明的太子了麼?
他現在可要好好地處理政事,給兒子留一個太平盛世。
大冬天的,不躺在炕頭上,誰願意去外麵吹冷風、喝冰水啊?是家裡的肉不香,還是炕不暖?
“彆想了。”家中那些看得分明的長輩拒絕這個建議,“你沒看到皇上的妃子都出宮做事了嗎?”
看著跟在小太子身後晃悠的皇帝,宗室和那些老臣不禁扯了扯嘴角。
他們首先找的是左右相。
皇帝想起,玄濟大師看透天命,告知他兒子是強求來的,國運強則順,為了他的小太子,他也要努力。
術兀單於也不想去受罪。
這場大戲看得朝中上下的人說不出話來,甚至還要真心實意地跟著演,演得他們痛苦極了。
然而情況並不樂觀,二王子的三王子離開時,聽說那神色十分陰沉。
江思印看到草原的變化,不禁心裡嘀咕,“果然由奢入儉難。”
穿得暖,炕床也很暖和,暖得沒有胡人想去中原打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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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年來,因為子嗣問題,皇帝直不起來的腰杆現在一下子就直起來了。
這大過年的,他的大胖兒子在宗室麵前晃悠,小嘴叭叭叭,一個接一個收著紅包,笑得小乳牙都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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