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最好的良藥,羅家明為了能親自到平錦城抓牡丹,他忍住複健的痛苦。
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自從三條腿都受傷,醉酒時莫名其妙地渾身都疼痛以來,他就嘗遍前三十多年都沒有嘗過的痛苦。
身體的疼痛忍耐著就過去,讓他忍耐不了的是內心的痛苦。
回到榴花鎮後,他曾出過門,街上但凡見到他的人,都指指點點,想看太監長是什麼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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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視線朝他的腿看去,恨不得將褲腳拽起來觀察一番。
“我還聽說太監經常漏尿,身上都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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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羅家明陰戾的眼神掃過去。
那些說閒話的人馬上閉嘴繞道而走,羅家再怎麼說在榴花鎮都是大人物,他們可得罪不起。
不過,不能當麵說,背後說也是很快樂的。
這一趟出門,讓羅家明的心千瘡百孔,那種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又湧到心口。
爾後他不再出門,但憋在家裡的日子讓他越發的難受。
徐氏見不得丈夫這樣子,雙眼含淚,說道:“家明,我們離開榴花鎮吧,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
榴花鎮實在太小了,隻有四條街,隻要出門都是熟人。
羅家明以為自己是能忍的,可是他發現自己實在忍不了,隻要想到未來的自己每次出門,都要被人指著鼻子罵太監,他就覺得人生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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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急切地說:“哪裡都行,大城市也成,小鄉村也成,隻要咱們一家子能在一起。”
羅家明看著徐氏,她被他兩度踹傷,第一次傷到肺部,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咳嗽了一個月。第二次時,脊椎也傷到了,又臥床兩個月。
受傷臥床也不得安寧,一直要為他操心,短短半年,終於有了三十歲婦人應有的模樣。
以前的她雖然生了四個孩子,年紀不小,但保養得宜,比牡丹還顯得年輕,她的頭發烏黑亮麗,和他在一起時,總是笑得甜蜜,如同撿到寶貝,或許在她心裡,自己就是她的寶貝。
不管是何三娘還是牡丹,若是被他二度弄成重傷,就算不恨他,也會心生恐懼,靠近他都會遲疑。
可徐氏看他的眼神永遠那麼平和溫柔,仿佛他親手殺了她,她依然愛他,一如往昔。
羅家明怔怔地看著徐氏頭發上夾雜的一根白發,她竟然長白發了?
以前他不知道徐氏對他怎麼會有那麼熾熱的感情,總覺得厭煩,仿佛被黏糊糊的空氣包圍著喘不過氣,一心想逃離。
現在,沒人愛他了,何三娘和牡丹都背叛他,他爹娘也有新的兒子,他稍稍靠近那小崽子,他們就提防,生怕他害了剛出生的弟弟。
讓他心裡更滋生出強烈暴虐的破壞欲。
羅家明說:“如果爹娘不分家產給我們,我身無分文,你也願意跟我走嗎?”
徐氏驚喜地看他:“當然,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沒錢也沒關係,我還有嫁妝……”說到這裡,她臉上露出懊惱,“早知道就不該花太多錢找何三娘,嫁妝花去三分之一。”
羅家明冰冷的心稍稍回暖,那些女人都想從他身上得到金錢,隻有徐氏舍得為他花錢。
經曆了這麼多的事,羅家明第一次沒覺得徐氏對他的感情是桎梏、是枷鎖,他甚至有些慶幸,世界上還有無條件永遠愛著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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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有一件事需要處理。”羅家明神色陰狠,“等我從平錦城回來,咱們就考慮分家的事。”
以前他不想分家,是因為他知道爹娘舍不得錢財,肯定分不了多少,他寧可待在羅家,三不五時出現在爹娘心肝寶貝的小兒子麵前,嚇都能嚇死他們。
他們讓他不好過,他就讓他們不好過,就算那是他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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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羅家明知道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
徐氏確實打動了他,他決定放那小兔崽子一馬,離開羅家,離開榴花鎮,讓他爹娘安心,最重要的是,他離開到處都是流言蜚語的地方。
徐氏高興得眼淚都掉下來,對她這種將精神的需求視為第一的女人而言,羅家明成不成太監她真的沒那麼在乎,她更在乎他愛不愛她,他有沒有跟外麵的狐狸精分開,兩人能不能在一起。
她暗暗祈禱,希望丈夫日後都屬於自己,完全忘記問羅家明去平錦城做什麼,以至於後來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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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明來到平錦城的第一時間,就從阿明那裡詢問牡丹的消息。
當他得知牡丹的經曆後,感受到了濃重的羞辱。
他完全沒想到牡丹會這麼不挑,先是其貌不揚的痘印男方得權,爾後是一身肥肉的王二爺。
隻要想到牡丹可能會拿自己和這兩個不入流的男人比,他就憤怒得差點背過氣。
牡丹這般水性楊花的女人,他居然包養了她五年?
人生能有幾個五年?他以為牡丹愛自己至深,原來她隻是想攀高枝,所以不管男人有多醜,隻要對她有幫助她都願意雌伏。
屋子裡,牡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家、家明,你怎麼會在這裡?”牡丹慌亂無比,手忙腳亂的跑到屏風後穿上衣服。
王二爺將被子一裹,怒氣衝衝地質問:“你是誰啊?竟敢壞爺的好事,知道我王二爺是誰嗎?”
羅家明此時什麼都不怕,全憑著一腔孤勇行事。
他對王二爺猙獰一笑:“那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王二爺也沒興趣讓個男人看到自己的身體,他撿起自己的衣服,在被子裡穿上褲子,然後蹦出來。“你是說牡丹?她一個死了未婚夫的可憐女人怎麼惹到你?”
他扯著西裝,西裝時髦是時髦,就是太貼身了,要吸著肚子才能扣得上。
羅家明對王二爺其實沒什麼怨恨之心,又是一個被牡丹容貌迷住的男人,跟他和方得權一樣。
“王二爺,你還挺不怕死的。”
他上下打量王二爺,撇開長得醜這點,他身上的衣服、脖子掛的懷表,都說明他非富即貴。
經過半年的被教做人,羅家明現在謹慎多了,能不樹敵儘量不樹敵。這裡可不是羅家掌控的榴花鎮,現在外頭兵荒馬亂,拿槍的最牛,羅家也正慢慢失去對榴花鎮的掌控。
他涼涼地笑了下,“居然敢跟牡丹廝混,莫非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王二爺被羅家明弄得心頭發涼,“你是什麼意思?怎麼跟死扯上關係了?”
雖然被美色衝昏大腦,但王二爺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怕,他從來不缺女人,不過是覺得牡丹伺候得不錯,還跟他一樣趕時髦,才起了心思想納她進門。
現在看來,他這個決定好像有點早。
羅家明的目光冷冰冰的看向屏風,牡丹手忙腳亂穿衣服的影子倒映在上麵,八成是太慌亂了,連衣服都沒穿好。
“王二爺,今天的事與你無關,你最好彆多管閒事。”他指著屏風後的女人說,“這女人害我受到一輩子都恢複不了的傷痛,我跟她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
一輩子恢複不了的傷痛?
王二爺實在不解,什麼傷痛?這外表看不出來,難不成是內傷?
就算是內傷,也不必一輩子都恢複不了吧?
跟在後麵的阿明機智地將王二爺扯過來,還不忘分點心思在二爺身上,同樣的錯誤他絕對不會犯第二次。
“王二爺,我家少爺被那女人害得臥床半年……”他含糊地說,事情本來就因牡丹而起,“我家少爺好心包養她,可她跟方得權私奔。方得權你認識吧?就是她的奸夫。”
王二爺驚住:“不是未婚夫?”
“哎喲,什麼未婚夫?她就是一個青樓出來的,哪個男人會想不開,要娶她當正頭娘子啊?”阿明一邊說著,一邊將王二爺往門外扯,想讓他離開戰場。
偏偏王二爺覺得這瓜挺香的,還想吃下去,用龐大的噸位製止阿明的動作。
“她居然是風塵女子?”王二爺猛地拍大腿,“看她天天吃牛排、喝咖啡,多時髦啊……我以為她出身不錯,想納她進門的。”
阿明費了半天勁,實在拉不動比豬還重的王二爺,隻得鬆手,跟他小聲地嘀咕牡丹的豐功偉績……當然,藝術加工肯定是要的。
“王二爺,我說您的膽子挺大的,這麼不吉利的女人都敢要。”阿明悄聲對一臉好奇興奮的王二爺道,“這女人是掃把星,誰沾誰倒黴,我家少爺是倒黴到家了!還有方得權,他在我們鎮上過得好好的,妹夫是警察局長,他天天揣著把槍巡邏,不知有多威風,偏偏為了和牡丹私奔離開榴花鎮,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平錦,才會被人打死……”
結果看來是這樣,原因和過程被阿明機智地省略掉了。
王二爺不禁抖了一下。
這麼一看,這女人確實挺不吉利的,像他這種人,最是迷信了,萬一連累了家裡當官的兄長和當兵的弟弟,那可不好。
幸好今天這倒黴的男人破門而入,萬一遲了,他納她進門,他們王家沾到黴氣咋辦?
這邊的羅家明忍無可忍,一腳踹飛屏風,將躲在屏風後的牡丹拽出來。
**
榴花鎮。
“老爺,家明怎樣?”羅老太太抱著小兒子,眉宇間流露出淡淡的疲倦。
生孩子時,她感覺身體並沒有太大的損失,甚至比之前還健康些。帶孩子也不需要她有太多的精力,畢竟有奶娘、嬤嬤和下人圍著孩子轉,隻要有足夠的人手,在當奶奶的年齡裡當娘,也不是什麼難事。
真正讓她憔悴的是二兒子。
二兒子羅家明在家時,她每天提心吊膽,擔心他對小兒子下手。現在他進了監獄,又為他的安危擔心,這孩子簡直就是生來克她的。
羅老太爺同樣疲憊不堪,“他劃花了牡丹的臉,那姓王的奸夫倒沒什麼損失,隻是扭到腳跟,當時被嚇著了。”
這些天,為了這個兒子,他在榴花鎮和平錦城之間奔波,以羅老太爺這樣的年紀,哪裡能受得住?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變得憔悴起來。
“王二爺沒有獅子大開口,倒是很感激家明讓他認清楚牡丹的真麵目。想要勒索的是警察局,將咱們當成冤大頭呢。我不答應就不撤訴,家明可能要在警察局待一段時間了。”
平錦城不是榴花鎮,羅家在那裡沒有什麼人脈,想要將羅家明安然無恙地贖出來,需要一大筆錢。
羅老太爺去拜訪平錦城的朋友,打聽到不少消息,據說方得權的妹夫宋局長挨不住方得麗的哭訴,插手了這件事。
羅老太太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將小兒子放到黃媽懷裡,指著徐氏的鼻子怒斥:“家明也是我兒子,你以為我不心疼?人肯定要救的,救人之前得查清楚什麼人敢和我們羅家作對!你難道就不能動腦子想想,他不過毀掉一個女人,還是青樓女子的容貌,如何會判刑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