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棄子(1 / 2)

妻侶契約 止墜 12697 字 3個月前

白言梨要去綏服,那也不是馬上的事情,因為一個人類是不可能單獨走到綏服去的,除了他,要一同前往的還有車駕和護衛隊。

蒼伐扔下那句話,轉身就回了閉關的房間,因為兩個強大的不速之客的到訪,整個東府妖心、人心惶惶,他們等待著指令,然後就接到了送夫主去綏服的命令。

彆管下頭的人和妖還有半妖們如何反應,蒼伐在房間裡坐著,神情還算平靜。

“車駕已經準備好了,護衛隊的名單也確定下來了。”狙如從地下鑽出來後頭也沒抬,對著石床的方向行禮。

“是他自己挑選的?”

“夫主讓我們選了些妖,隊伍中的半妖和人是他自己選的。”

“他沒有說什麼?”讓他去綏服,等同於送他去死,蒼伐相信白言梨是明白這點的,可從三天前自己走後,白言梨愣是沒來求饒一聲。

“沒有,這些天......”說起這個,狙如相當佩服對方,“府中的事務夫主一件也沒落下,還,還交代了自己走後的一些事情。”

“他倒是抱著必死的信念。”蒼伐的表情有些複雜。

“照安排,兩日後夫主就該出發了,”說著,狙如忍不住抬了下頭,偷看了眼大妖的表情後猶豫道:“您......您真的準備讓夫主去綏服嗎?”

“怎麼?”蒼伐漠聲。

狙如吞咽口唾沫,想起幾位同伴的交代,無奈道:“從那天,綏服那兩位大妖的反應來看,您其實,未嘗不能和他們談談看啊。”

一眾妖在來要服前也沒想過自己家主會強悍到如此地步,就連綏服的大妖都如此忌憚他的實力。

“談?”

“是啊,雖然夫主還是得吃苦頭,但隻要人留在要服,多少能留下半條命,可是去綏服......”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畢竟在對方看來,自己這邊已然舍棄了這個人。

“不從他口中問出有價值的信息,”蒼伐嘖了聲,“那幾個妖府會罷休?”

“那不如......”狙如狠狠心,“我們勸勸夫主,讓他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白言梨會說嗎?其實到了這種時候,說與不說,意義已經不大了,彆管白言梨說出多少綏服的妖也不見得相信,且從那天的交談來看,自己這位伴侶遇著同類那是完全的熱血衝頭,怕是知道的也不多。

綏服從他口中得不到有用的,那麼就會想利用他,在他身上做文章。

就算沒有這些,因為他,一個新墓落到人類抵抗者手中,因為那些符器死了那麼多妖,不少妖族恨得牙癢癢,找不到皓月就隻能找到他,如何肯放過。

“你覺得有意義?”蒼伐這麼問,笑了下,“他們缺一個殺雞儆猴的人。”

因為這個反抗組織的號召,如今無數人類站了出來,彆管是不是有能力殺妖的,年老到走不動的人,年幼的剛學會走路的孩童,傳遞消息的傳遞消息,為皓月捐物資的捐物資,這火已經燒起來了,殺一兩個村莊一兩個城鎮是震不住的。

白言梨不一樣,他的名聲在人類中大的很,且因為這次“墓”事件,殺了他,彆說對皓月的打擊,就算對普通人類都能讓他們萎靡一陣。

“您看的很清楚。”狙如無話可說,沉默半天又張嘴,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蒼伐摸著自己的手指,仿若無心般交代了句,“這趟過去,告訴隨行的妖,小心著皓月。”

“是。”外表是孩童,模樣還有些可愛,可眼神卻是毒辣的,狙如挺直胸膛應聲後等了會,蒼伐沒有再說話,他很快消失在原地。

蒼伐等他走後側身躺下,“嘩”一聲打開扇子,給自己扇了幾下風後走了會神,等到有些睡意,他乾脆將扇子遮擋上臉,閉眼進入夢鄉。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綏服那邊也已經得到了他們即將送人過去的消息。

“沒有進入要服,但那幾位一同派出了隊伍來。”將白子落下,司尾皺著眉頭恨不能將腦袋貼到棋盤上去鑽研。

“哦。”蒼伐很隨意的落下一黑子,“他怎麼樣?”

這問的不清不楚,可司尾還是馬上回道:“憔悴多了,特彆是昨天,從早到晚一點東西都沒吃,聽飽飽說水也沒喝,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個人縮在牆角發呆。”

“我還真當他什麼都不怕。”

“怎麼可能不害怕呢,”艱難萬分的再放下一顆棋子,司尾小心道:“先前也隻是做做樣子吧,誰能不怕死啊,屬下都怕,而且死其實簡單,但真落到綏服那些妖手中......”

“奧城城主撐了幾個月,”煙霧過,狹小房間門後位置,有輪廓逐漸清晰,朱厭上前行了禮,“屬下聽說,發現屍體的時候,那人就剩一層皮包著骨頭了,咱們夫主的身體還不如他。”

就算隻剩下一絲氣息,妖也能將人救回來,這瀕死的感受一天天一月月重複,再堅強的人都得崩潰。

當初為了避免奧城居民難受,發現了城主屍體後,白言梨下令隱瞞,隻當人一開始就死在了叛軍手中,沒有讓人類知曉其中的不堪。

可是裡邊的所有細節,他卻是最清楚的人,前車之鑒在前,他如何不恐懼。

“事情做的不錯。”蒼伐落子的同時,輕瞥了他眼。

朱厭很高興得到誇獎,馬上湊近道:“不過,丹那老鳥也是知道真實情況的,他怎麼什麼也沒提。”

“下的什麼破棋!”司尾再落一子,眼看自己要輸了,蒼伐抬起扇子狠扇他腦袋一下。

“......”司尾一手捂著頭,疼的眼淚差點沒飆出來,欲哭無淚的看了眼旁邊蹲著的朱厭,謹慎的將棋子挪換了個位置。

蒼伐眯著眼,掃了眼全盤,還算滿意的重新放下一子。

“這消息得瞞住了,”給自己扇著風,蒼伐打了個哈欠,“動手前被知道就不好玩了。”

“您放心。”到底是建立了主仆契約的,朱厭明白自己雖然來的晚但得到的信任遠比其他妖多,這次的危機,他很努力的表現自己的能力,目前看來,家主對他非常滿意。

“皓月那邊,”蒼伐合起扇子敲擊著自己的膝蓋,“還沒動靜?”

“沒有。”

“哦......”再要落下一子,蒼伐忽然停了動作。

“尊主,”司尾同時扭過頭去,隔著門看了眼遠處,提醒道:“是夫主。”

“車隊就要出發了。”時間到了,朱厭是大妖,百米的距離不妨礙他“看”清白言梨的表情和動作。

人正站在院落外,彆說房間了,就那一道院門,前前後後反複跨進跨出五六次,愣是沒有勇氣靠近。

蒼伐閉了下眼,就算司尾提前說了,他依舊有些吃驚。

短短幾天時間,白言梨清瘦了很多,自己最喜歡的那雙唇現下也沒了血色,人穿著身單薄衣服,長發不知何時剪短了大半,手中正緊緊提著個食盒。

朱厭動了動鼻子,“是包子。”

“還是青菜包。”蒼伐扔下手中棋子站了起來,沒錯,白言梨包了自己最喜歡吃的送來。

司尾和朱厭對視一眼,默默站到了角落。

蒼伐隔著木門,還盯著院落外的白言梨,心中突然有那麼點期待。

人繼續徘徊掙紮一陣,終於,停住腳步後猛的彎下腰,白言梨將食盒放在院門旁後起身看向自己所在的房間,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兩分鐘後忽然彎下腰,對著這個方向點頭行禮,而後再無猶豫不舍,站直後乾脆利落的轉身大步離去。

“......”蒼伐深吸口氣,蹙眉,僵硬的看向那個食盒。

司尾一臉苦相,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再動,終於在長久的死寂後上前試探道:“屬下去將食盒拿進來?”

府門外,白言梨鑽進車裡後,車隊已經遠去。

蒼伐轉身往回走了幾步,麵無表情道:“繼續下棋。”

“......是。”司尾如坐針氈,心中那個七上八下。

在心驚肉跳的狀態下落了三子,司尾實在受不了房中氣氛,正要扭頭向朱厭求救,對麵坐著的蒼伐忽然將手中抓著的白棋全部砸到棋盤上。

司尾反應很快的蹦跳開來,下一秒,放著棋盤的桌子就已經四分五裂。

一拳將桌子砸成粉末,蒼伐抬頭笑容滿麵的說道:“你們看,我棋藝還是不怎麼樣。”

誰還敢搭話啊,朱厭和司尾二妖眼對鼻,鼻對心,咬死了不開口。

“這說明了什麼?”蒼伐也沒想著要得到他們的回應,自問自答道:“說明了教我下棋的水平就不行。”

蒼伐的棋還有司尾等妖的棋,那全是白言梨手把手教的。

一眾“徒弟”裡,蒼伐的水平是最差的。

“棄子!”扭身踩踏過一地木屑,蒼伐現在的狀態很像白言梨之前,他在原地轉著圈,表情浮躁,“他怎麼說的來著,嗯?怎麼說的?”

突然被“點名”,對視上蒼伐金色眼瞳,司尾結巴道:“棄,棄子是指舍棄若乾棋子以換取外勢,舍殘子不取,爭先手投於它處,收取厚勢。”

這些話是白言梨說過的,司尾複述的算是一字不差,蒼伐聽後哼了聲,不屑道:“他也就這點教的好。”

......

白言梨走後半天,按捺不住的桃飽飽帶著一幫子人和半妖衝到了蒼伐的院子。

司尾擋在外,先長歎口氣。

“你攔著我們乾嘛!”桃飽飽氣勢洶洶,瞪大眼睛怒罵,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注意到老蜘蛛腫起的額頭。

“家主在休息,”司尾伸直雙臂,“不允許打擾。”

“你......”桃飽飽表情古怪,“額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