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伐靠著床頭,好整以暇的看白言梨出了籠子。
十多個人類齊齊跪在白言梨身前,他們很輕的說著什麼,以蒼伐的耳力本是能夠聽到的,不過......這幫人類相當雞賊的防備著他。
在籠子和人之間亮起的符咒讓蒼伐隻能看到他們動的很快的嘴唇。
白言梨的臉色從頭到尾還算正常,等那些人全部說完,他揮手讓他們退下後回到籠子。
蒼伐目光落到他身上,等著人過來說些什麼。
然而白言梨猶豫了下,最終還是站在桌邊沒馬上過來,他安排人將所有的公文和幾件自己的生活用品搬走,等籠子空了大半,蒼伐掃了眼,突然覺著有些不習慣。
“夫君,我得先上去了。”
蒼伐沒出聲。
白言梨低著頭,“戰局大半定了,我得去趟死水城。”
“你用不著跟我交代。”蒼伐把玩著手心裡的小球,想了想,將那破球扔了出去。
白言梨接過那球,眼神疑惑,“怎麼?”
應該是很厲害的符器,不過玩了幾天也沒琢磨出什麼名堂,再者說,“我身上留你東西乾什麼。”
“那......”沒有在意他的嫌棄,白言梨舔了下唇後說道:“我會馬上回來的,夫君等我好不好?”
“說的我不等你就能出的去一樣。”蒼伐陰陽怪氣。
白言梨抬起頭看他,很是戀戀不舍,“那,夫君保重。”
“滾。”蒼伐隻吐出一個字,等人一步三回頭的上了石梯,他從床上爬了起來。
確認地下再無自己之外的人後,他閉著眼睛再衝撞了次封印,這次他將力量集中在幾個點,要不說幾天死命學習符字是有收獲的呢,他慢慢也能看懂封印的一些邏輯。
白言梨這一走就是十多天,蒼伐盤算著自己的修煉進度,終於,他那被特意挑選出來的蠢貨下仆再一次到了地下。
“尊主,”老蜘蛛涕淚橫流,“您還好嗎?您過的日子苦嗎?”
“有話說話!”蒼伐反感極了,隻覺這千年老妖跟人類呆久了各方麵都讓自己看不下去。
“英招府拿下了,咱們的妖旗升起來了。”雖然並不值得高興,尤其真相是自家家主根本不在閉關而是被囚禁了,但......無論如何,司尾沒想過自家妖府的旗幟有一天還能飄蕩在侯服上空。
“死水城的情況呢?”蒼伐更關心那邊。
“很不好,”司尾簡短道:“甸服貌似來了好多大妖,他們將死水城圍困了。”
“白言梨呢?”人走前可說了要去那邊。
“屬下,”司尾為難道:“屬下也不清楚。”畢竟他是蒼伐的下屬,很多事情都被隱瞞著。
蒼伐皺眉,心中並無多少雀躍。
“不過屬下覺著夫......白言梨沒事,您想啊,他若是出了事,府中可沒這麼太平。”那些皓月的人並無異常。
“你下來乾什麼?”蒼伐沉了臉。
司尾這才想起,他將幾壺酒送進籠子裡,“白言梨那人類走前交代的,說是英招府拿下後讓我來告訴您一聲,順便給您送幾壺酒下來。”
“滾吧。”蒼伐不耐煩。
司尾還想說什麼,可又怕觸他黴頭,猶猶豫豫的上去了。
蒼伐在其走後慢慢站起,頗為複雜的盯著籠頂。
白言梨在那之後三天出現,人這次沒有受傷,隻是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他沒有帶其他人類一起下來,自己提著個食盒。
蒼伐盯著對方,不自覺的鬆了口積鬱多天的氣,“如你所願了。”
語氣很是嘲諷,白言梨沒有頂嘴也沒有示弱,人麵無表情從花瓣轉移到籠中,將食盒放下後去拉下了帷帳。
蒼伐眯起眼,覺著人身上的氣息有些怪,這導致籠中的氣氛都不對了。
“你擺這死人臉給誰看?”蒼伐步步逼近,“英招府也拿下了,你該開心了,一切如你預想,所以......”捏著人下巴抬起,他咬牙道:“你該履行承諾放我出去了。”
“夫君......”人似屏著口氣,吞吞吐吐道:“情況有變。”
“什麼意思?”蒼伐眼中閃過冷光。
白言梨望進他眼睛,擔憂道:“你得再呆一段時間。”
“?”
“因為甸服那邊......”人突然停下並歪過頭去,抬手捂著臉半天沒有動。
蒼伐皺著眉,抬起的手還未放下,完全是沒有控製住,他扇了白言梨一巴掌。
遲疑的看向自己的手心,那一下很是用力,白言梨被扇的差點沒摔出去。
蒼伐深呼吸著讓自己平複下來,他將打過人臉的手藏到身後,怒火衝天道:“你跟我玩什麼把戲?”
“甸服來的妖,數量遠比我想的多。”白言梨還歪著頭,被打的那半邊臉快速腫脹起來。
“所以呢?”
“很危險,他們中有很強的妖將目標放到了你的身上。”
“我?”
“是,”白言梨手還遮著那半邊臉,抬起頭道:“我以為他們會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死水城,就算被東府吸引也會過段時間再動手,又或者先對妖府動手,總有時間能讓我反應。”
在那之前送走蒼伐就好,沒成想這幫妖會如此果斷直接的衝著東府之主來。
“隻是目前,我會儘快解決的,求你這段時間再呆會好不好?”白言梨偷偷舔去嘴角流出的血,繼續請求道:“我沒想違背承諾,隻是你這時候離開太危險了。”
“你讓我信你?”蒼伐瞥到人腫起來的半邊臉,目光轉移走,“繼續拖延時間反倒說成想要保護我?”
“是真的,我......”
“我該相信你?你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有哪一點值得我信任?”
白言梨的心機城府,誰知道轉眼間又設下了幾個圈套,而且苦情戲人可擅長。
“我可沒忘,”看人通紅眼睛露出哀傷之色,蒼伐沒有動容,“你擅長表演。”
“我知道自己不值得你信任,隻是這時候出去真的太危險了,”離開東府隻能讓那幫妖更肆無忌憚實施刺殺,白言梨急道:“你再給我二十,不,哪怕十天時間,我將他們揪出來,到時候你再走好不好,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的。”
“你確定到時候不會又從哪來了幫妖,”蒼伐冷笑道:“你再拖延我留個半年一年的,白言梨,這理由會不會太敷衍了?”
“是真的,我沒......”
“就算是真的,”蒼伐直接打斷人的話,喝道:“跟你有關係嗎?”
“夫君?”
“你隻要完成你的承諾打開這個破籠子,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不,”白言梨搖著頭,狠下心道:“不行,不能確保你的安全我是不會放你出去的。”
“你他媽!”蒼伐直接拎起張凳子砸了過去,眼見是說不通了,那還不如直接動手。
白言梨沒有躲,他隻避了一避,任由那凳子砸到半邊肩膀,摔出去後又搖搖晃晃站起,“夫君打死我,這時候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白言梨!”蒼伐久違的殺念全都冒了出來。
“夫君要怎麼才肯相信我?”白言梨沒忍著,也不知是疼的還是難受的,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流下。
蒼伐更加的煩躁,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行啊,相信你是不是,你當初說會在事情了結後放我自由同時解除了我們的伴侶關係。”
人慘白著的臉在聽到這段話後更無血色。
蒼伐一字一頓道:“那你就解除了我們之間的契約關係,這也是你應該做的。”
一人一妖間的紅繩慢慢現形,蒼伐動了動手指提醒道:“你沒忘吧?這玩意是怎麼來的。”
“夫君......”白言梨閉上眼。
蒼伐陰沉道:“你是兩個承諾一個都辦不到,就這你還舔著臉讓我相信你?你在跟我開玩笑?”
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白言梨為了安撫自己提起過說有眉目了,所以若人一開始的承諾是真,現在說的也是真,那麼沒意外的情況下,人一定已經得到了解除契約的辦法。
“可不可以換個證明方法,”白言梨居然跪了下去,一手撐著地麵絕望道:“好不好?”
“你說呢?”蒼伐強忍著激動,從人的反應......看來解除契約的辦法白言梨還真的弄到手了?
白言梨死死咬著唇。
蒼伐打量了他會,突然蹲下身去,一手輕柔摸著人腦袋,“你要讓我對你最後的一點好感都沒有嗎?”
早就答應了的......白言梨無聲抖動著身體,隻是......奢侈的想著能拖延一日是一日。
沒成想真走到這步,他會如此如此的不舍,他有預感,有預感若是這條連接大妖的紅繩斷了,自己對對方而言真就沒了特殊。
像是普通人類,以蒼伐的脾氣性格,若是恨著惱著都是好的,若沒有這些情緒有這層關係牽絆著,總不會真的失去。
可是......
白言梨感受著頭頂的溫柔,許久許久了,從計劃揭穿後,對方未曾再主動碰過自己。
更彆說,他抬起頭,盯著蒼伐眼瞳。
大妖眼眸中是久違的溫柔,如被攝魂般,白言梨喃喃問道:“我解除了關係,夫君會留下來嗎?”
“會啊,”蒼伐微微笑著:“到你覺的安全了。”
“......”
“我很好奇,都說契侶關係是不能解除的,難不成真的有什麼辦法?”語氣溫柔,蒼伐伸手扶著人站起來。
白言梨望著他,很是老實的跟著他動。
蒼伐將人安置到床沿,又一次蹲到人身前,蠱惑道:“說吧。”
“情緣果,”白言梨深吸口氣後忽然閉上眼,他再睜開重新看向蒼伐眼睛,神態已經正常多了,“萬年結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