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椅子上坐下,蒼伐看向下方。
特製的巨大鐵籠內有表演用的石台，中場休息時間,十多個男人正拎著水桶在衝刷地麵上的血跡。
整個表演場所不大，可圍繞著中間的籠子放滿了高高低低的椅子。
白言梨從進來後就表現的很安靜，蒼伐則始終蹙著眉。
不為彆的，首先是封閉的環境內有太多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擠在一堆說話順帶著嗑瓜子，腳下的垃圾和身體裡散發出的汗味夾雜在一起相當讓他惡心，更加討厭的還是血腥味,濃重的屬於半死妖族的味道。
蒼伐一手撐著額角強自忍耐著,跟他們混進來的小團鹿蒼白麵色，正焦急的左右尋找著。
進了城，一路嗅著味道找到這,卻沒有發現母親的蹤跡。
白言梨低聲安慰了幾句，心中有些猜想。
蒼伐漫不經心打著哈欠，如今維持人形倒是不累了,就是嗓子眼不知為何很不舒服。
“母親......”小團鹿盯著籠子中間,石台上的血跡打掃乾淨後,在人群的吆喝聲中，兩個高大的男人手握鞭子走了出來，後頭用鏈子拽拉著三頭形狀各異的妖。
鹿茸身子抖了下,看到那鞭子便想起自己挨得打，獨自在外流浪的這些日子，所有見到它的人類都在喊打喊殺,它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以前在山中生活時很少能夠看到人。
“嗬。”台上的表演開始有一會了,蒼伐不間斷發出冷笑聲，那三頭小妖有的跳火圈，有的原地變大自己的腦袋，還有的被迫搖尾乞憐，倒是聽話的很。
白言梨似有擔心，一隻手悄悄按到了他手背上。
蒼伐扭頭，發現人正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雖沒言語，但眼睛中有太多的含義。
蒼伐聳了聳肩，暗示他彆太緊張。
表演還在繼續，蒼伐還挺詫異這小小地方能抓到這麼多的妖，壓軸大戲還是兩頭妖的互相殘殺，在周圍人類痛快的嘶吼中，其中一頭妖倒了下去。
蒼伐眯起眼，轉而看向周圍的人類，和場中殺紅了眼的妖一樣，周圍的所有人全都紅了眼睛。
他們身上不隻有仇恨這一種情緒，還有那份高高在上的淩虐快感，相當熟悉的氣氛，隻是“主角”進行了對換。
“就要結束了。”白言梨的手一直沒從蒼伐手上離開，另一隻手，他還按著小團鹿的腦袋。
鹿茸早就不敢再看了，甚至耳朵都在帽子下耷拉下來不敢去聽，它想，好在身旁的人類幫自己遮擋了妖氣，若是被發現，他們或許還會殺了自己。
“走吧。”籠子裡勝利的妖正迫不及待的撕咬吞吃輸了的那頭妖，白言梨站了起來。
表演時是不讓動的，現在卻能慢慢散場了。
蒼伐“嗯”了聲，在周圍人類咒罵妖族的喊聲中跟上去。
白言梨低頭詢問走在一旁的小團鹿，“嗅到味道了嗎？”
“這裡味道太多了，”鹿茸很自責，焦急道：“還沒有。”
“不急，”白言梨溫聲道：“我們再走走。”趁著表演即將散場，大部分看守的人類還在表演場地，可以再往後台走一走。
“嗯。”鹿茸乾脆趴到地上去，除了人類多外這裡有太多妖血的味道圍繞，乾擾了他尋找母親。
蒼伐這次耐心不錯，陪著再找了幾分鐘後，鹿茸忽然蹦跳起來喊道：“在那邊！”
他奔跑起來，白言梨小步跟上。
蒼伐不著急，慢悠悠拐過彎，隻見昏暗走廊兩側擺放了不少的籠子。
“放了我吧，放了我！”
籠子裡關著的全是妖，有維持真身的還有顯出人形的。
蒼伐踱步往前，聽到不斷傳來的哀鳴求饒聲，鹿茸在其中一個籠子前止了步，看到籠子裡受了重傷的母親，正不知所措的放聲大哭。
“哎。”
蒼伐上前先聽到一聲輕歎，白言梨從籠子裡收回目光又看向他。
“嗯。”蒼伐應了聲，籠子裡的母團鹿還活著，見到兒子找來很是擔心和震驚，蒼伐注意到它腦袋上的血跡，那對鹿角卻是沒有了。
“母親！”鹿茸哭的很傷心。
“意外嗎？”看白言梨走到身旁來，蒼伐突然出聲。
身旁伴侶搖了搖頭。
“母親！”再一次撲上籠子被彈回來，鹿茸雙手破了皮。
若是普通的籠子，恐怕早被這些妖撞出來了，蒼伐注意到每一個籠子上頭都貼著字符相同的黃色符紙。
鹿茸的哭聲引來了表演場的人，蒼伐好整以暇並無緊張，白言梨越過他上前和那些人交談。
等到帶著兩頭團鹿上馬車，蒼伐好奇詢問道：“你是怎麼讓他們放出來的？”
“錢。”簡潔明了的一個字，白言梨抿上唇。
蒼伐想張口說什麼，街道儘頭忽然傳來鞭炮聲，伴隨著熱鬨的鼓聲，周圍的人群喧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