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1 / 2)

“媽, 您和爸呢就老實些待在這個家裡,彆的都不用操心, 都交給我好。”

一邊說著話,司機師傅把手裡的針線放下來,一絲不苟的打了個結。

他這一連貫的動作看起來很熟練, 像是每日都必須完成的一項工作。

屋裡沒有開燈,客廳唯一的兩扇窗戶也被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

老太太掀開了眼皮,渾濁的眼珠轉了轉, 似乎是習慣了這種昏暗的環境。

她看向自己兒子, 嘴唇向著窗口努動了兩下, 從喉嚨裡發出咿咿呀呀的意味不明的聲音。

司機師傅麵露出無奈, 一把按住老太太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的身子。

“不能開窗, 不能叫外人見到你們現在這個樣兒,萬一叫人跑出去說漏嘴了, 咱家這一家三口的, 可又得像前些年那樣東躲西藏。”

老太太還是不樂意的樣子,翻著眼白,像是條死魚。

“媽——”

他歎息了聲,更是用了些力氣按住。

可老太太不認得人似的, 不曉得兒子是為她好, 氣呼呼的喘了聲粗氣,眼白也幾乎要瞪了出來。

她的雙臂高高抬起,對著他的臉揮了兩下,那雙手雖然乾瘦的就像一層骨架上套了層皮, 可手指上的指甲卻留的很長,就和辮子戲裡老太後用的護甲那樣,是十根有些彎曲的帶著尖鉤的爪子。

司機師傅沒躲,也來不及躲,那尖銳的爪子速度快的驚人,一下子就把他的脖子和耳後根劃出道長長的口子。

這口子又深又長,劃拉掉了半邊脖子,可是卻沒一滴血流出來,也不見他臉上有什麼痛苦的表情。

他隻不過是下意識的摸了摸傷口處,然後耐心的把剛收拾好的縫紉盒再給打開來,取出和剛剛一模一樣的針線,平靜的把傷口給縫好。

老太太可不會等他,在他彎腰取針線的時候就又一爪子襲來。

可聽噗通一聲,老太太那有些佝僂的瘦小身子,忽然被什麼東西卷起來砸在牆壁上,落了不少灰塵下來。

那“走”出房間的,是一個形似人的東西。

它像是人,有手有腳,有頭有臉。

和當它一出現的時候,沒有人會認為它是個人。

它並不是“走”來,而是纖長的四肢撐著地,巨大的,如孕婦般高高聳立的肚子貼著地板,如壁虎一般爬過來。

司機師傅對老太太的態度是耐心的,也是平和的,無論她做出什麼不合理的事情,他也就是說兩句,然後再給她收拾爛尾。

可對待“它”,司機師傅那張從沒有有過太大情緒起伏的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一絲畏懼以及隱藏的非常深的厭惡。

像是看見了下水道的老鼠。

可是這隻老鼠的力量卻要遠甚於他,甚至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手裡,所以他隻好心裡強行說服自己把“它”當做老虎,忍耐著惡心想吐的**,成為“老虎”身邊的倀鬼。

“爸,你醒了啊,沒打擾到你吧。”

司機師傅走到“它”跟前,低眉順眼的說。

“它”大抵也是不會聽人話的,“它”隻曉得這母子兩人鬨出的動靜把自己給吵醒了。

於是,“它”需要表達自己的怒氣。

顯然是稍微有些顧忌麵前的男人,它沒有選擇先攻擊他,而是對著老太太的方向,長大了嘴,隨著鼓起的大肚子猛地一收縮,從嘴裡吐出一顆肉色的卵。

這顆足有拳頭大小的肉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臌脹了起來,然後噗的一下,炸裂開,飛濺出來的是帶有腐蝕性的酸液,濺落在地板上,隻聽見“沙沙沙”地板觸碰後融化的聲音。

伴隨著腥臭且嗆鼻的氣味,一隻長相奇異的怪蟲從破碎的卵殼裡爬出來。

它長著一張閉著雙目的人臉,五官栩栩如生,而人臉後麵拖著一條八足蜈蚣的身體。

怪蟲一出世,就發出人類嬰孩般的啼哭聲。

它餓了呀。

司機師傅退後了兩步。

他儘力不叫自己的視線與怪蟲有任何接觸。

他明顯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怪蟲。

這可是“它”生出來的。

自己的親爹“生”出來的東西,喜歡把他親媽作為糧食。

這可不是他能夠阻止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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