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這時伸過，襯衫衣袖上的扣子牢牢係著，袖口上的鉑金袖扣在燈光下分外好看。
左雲樓將那壺在外頭幾乎按毫升來算價錢的茶水拿過，放在燕寧麵前，“洗吧，寧寧順便也幫我把我這套碗具洗一洗。”
說著，他將自己麵前的碗具推到燕寧那兒。
路灼陽多情的桃花眸子微挑，眼底深處有詫異浮現。
燕寧漲紅著臉點頭，順著左雲樓的台階下來。
前後不用五分鐘，飯菜就被端了上來，與主食一同上來的，還有左雲樓特地點的那份木荷奶。
左雲樓對端著椰球的服務員招手，“這一份放到他這裡來。”
於是燕寧眼前就多了一個足有小西瓜大小的褐色椰球。
椰球近五分之四的位置切開了一個口子，有被折成小鴨子的細管刺入其中。
“請您慢用。”服務員笑容甜美。
燕寧小聲道謝。
服務員明顯愣了下，這間飯館是洪城最貴的飯館，而如今這個包廂又是飯館裡最頂級那批。
來這裡吃飯的客人身價都不可估量，享受的當然是最殷勤周道的服務。
還沒見過，來享受服務的，最後會跟服務員道謝。
“這裡沒你事了。”左雲樓見服務員還不走，語氣裡多了幾分涼意。
愣在原地看著燕寧的服務員如夢驚醒，感覺出去。
這一頓飯，燕寧吃得渾身不自在，他總感覺旁邊的路灼陽在看他。
要不是旁邊還有相熟的左雲樓，要不是他本來就膽小，怕是吃飯吃到一半就忍不住跑了。
其實說是為了賠禮道歉，但從飯前到飯後，左雲樓與路灼陽都沒提之前的事。
好像他們純粹是為了聚個餐而已。
飯後燕寧去了個洗手間，等他回來後，發現路灼陽與那個美貌青年已經離開了。
“寧寧，過來。”左雲樓對燕寧招手。
燕寧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加快腳步走過去，這剛走近左雲樓，就被男人牽起了手。
見燕寧左右張望，左雲樓笑道：“看什麼呢，他們先走了。”
燕寧張嘴想說話，但因為剛吃飽就快步走了一小段，這會兒打了一個嗝。
這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哪怕燕寧後麵抿著唇，但他整個人還是一顫一顫。
左雲樓失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喜歡喝木荷奶？”
剛他看到了，那麼一大個的椰球，裡頭居然全空了。
小肚子被摸，燕寧不自在地想躲，但這個動作還沒做，左雲樓就收回了手。
“走吧，我們去看夜市。”
*
糖果星的商業比邊陲明珠來得發達，這點從商圈的規模就能看出來。
懸浮的路燈似乎化作了抬手可摘的星辰，儘職儘責地揮灑著光芒。
走到某處時，地上一個又一個全息人物拔地而起。
“米爾蘭時裝，你值得擁有哦！”細腰胸大的女人穿著華衣，對著遠處wink了一下。
燕寧停下腳步聲，眼裡都是驚歎，他驚歎的是如今的廣告竟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太逼真了。
就好像那個明星就在麵前！
但左雲樓並不這麼認為，他隻以為燕寧喜歡那個女明星。
那個女明星挺紅的，好像叫什麼幽蘭來著，左雲樓在酒會上見過幾麵。
左雲樓不動聲色地問，“寧寧喜歡那個女明星？”
燕寧把心裡想的如實說出來，“她好像活生生的就在我麵前，現在的全息技術太成熟了。”
如果不是地上的光影不對，燕寧還真以為憑空出現了一人。
左雲樓一聽，知道自己誤會了，眼底那層淺薄的晦暗褪去，“改天給你買個全息連接端玩玩。”
燕寧眼裡透出一點渴望，但隨後又搖搖頭，“我不會。”
他是個遊戲手殘，隻能玩連連看。
左雲樓隻是笑笑，沒再說其他，這事好像就過去了。
但也隻有左雲樓自己才知道，隻是“好像”而已，他忽然發現並不能接受燕寧喜歡上女人。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
這種想法第一次冒出來，來勢洶洶，蠻橫地在左雲樓腦中占據一方領土。
左雲樓垂眸看著如今在扭頭到處看的少年，商鋪的燈光落在他白皙的側臉上，映出城市的紙醉金迷與入世不深的乾淨，他亮如星辰的黑眸透徹純粹的歡喜，像什麼呢？
嗯，像一直剛從山裡頭飛出來的小白雀。
這一圈看完，燕寧想到彆處去看看，於是抬眸看向左雲樓，卻沒想到這一抬眼竟發現左雲樓在看他。
也不知從何時就開始看了。
燕寧愣了下，莫名窘迫，“先生，我想去那邊看看。”
左雲樓依舊鎮定自若：“那便去，寧寧要的，我什麼時候有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