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四條眉毛26(1 / 2)

陸小鳳竟然還是從三司那裡找到了突破點。

根據他調查的結果,三司那三個老頭都是玉羅刹的親信。

而那三個老頭被派到江南去邀請陸小鳳和楚藍,然後輸在了楚藍手裡。

他們不僅輸了,還輸得很難看。

雖然陸小鳳沒有親眼看見,但隻看他們三個被楚藍壓得老老實實在月亮灣碼頭免費幫她乾活就知道了。

但凡輸得不是那麼難看,他們就不會那麼聽話,多少也要反抗的。

好歹也是西方魔教的護法之一。

不過這也給了陸小鳳機會。

是楚藍打敗了他們,讓三司知道陸小鳳這妹子絕不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自然而然也就不會再不將陸小鳳當一回事了。

當然,也因為是楚藍動的手,壓著他們乾活的,所以在他們眼中陸小鳳並沒有半分得罪過他們。

在此基礎上,陸小鳳要交朋友不要太容易。

陸小鳳本就有這樣一種旁人難以企及的魅力。

三教九流、什麼性格的人他都能夠交朋友。

他們出發的一路上,直到進了西部以後分開之前,他們朝夕相處、日日相對。

楚藍硬是沒有發現陸小鳳是什麼時候跟那三個人成了朋友的。

反正陸小鳳從這三個玉羅刹的親信身上找到了突破點,足以證明那日被一刀穿心的人並非是玉羅刹。

不管他用什麼方法,隻要證明了這一點,陸小鳳就很容易說服三司站在他這一邊了。

而玉羅刹的親信站在他這邊,那就更加好找出更多的破綻了。

因此這一日,不光是楚藍和玉天寶在碧幽潭見到了躺在棺材裡的不知道是誰的屍體,陸小鳳也摸進去仔細檢查過了。

楚藍與陸小鳳商量完了以後,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來。

“那你有沒有問過他們霍休的下落?”

陸小鳳道:“我問過,這位羅刹教的教主很多事情都不對任何人說起,霍休的事情他們也是出發以後才接到教主的消息得知的,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教中上下都是一樣。”

“那也就是說,隻有找到真正的玉羅刹,才能從他口中得知霍休的下落了?”

陸小鳳點頭道:“是。”

楚藍道:“那麼玉羅刹若是此時已經不在教中,不知去了何處,天大地大,我們又要到哪裡找他?”

陸小鳳道:“隻需要向教中證明我並非殺人凶手,他們的教主在哪裡自有他們自己去理會,關我們什麼事?我們本就是受教主之邀前來。他既然不在教中,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

楚藍若有所思道:“不錯。”

不過等到陸小鳳真在羅刹教的教眾麵前說出了當日屋內的人並非羅刹教教主、並且拿出鐵證證明了隻有玉羅刹本人能夠安排人在羅刹教內、教主的房間裡假冒他,因此他此時一定好好活著之後,羅刹教的人雖然相信了他的說法,但卻不肯輕易放他走。

“那我們教主去哪了?羅刹教建成以後,他從不出教中一步!”

“是啊,你既然說死的不是教主,那你就要負責把我們教主找出來!否則不管你拿出什麼證據我們都不信!”

“你是疑似凶手,若是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放你走了,我們往後發現不對,再要找你回來又能去哪兒找?”

“不行,不行!”

就像是陸小鳳和楚藍說的那樣,玉羅刹是羅刹教的教主,跟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

甚至如果陸小鳳在屋內見到的羅刹教教主是假冒的話,他們兄妹二人根本連玉羅刹的麵都沒見過,與他沒有任何交集。

憑什麼要為他的行蹤負責?

他們這些羅刹教的教眾都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能來問一個外人。

還是玉天寶見這些人劍拔弩張,下一刻就要動手的樣子,忍不住出來說道:“我爹沒死是好事,這羅刹教的教主還是他,他沒有發話,你們對著陸小鳳和楚藍喊打喊殺的想乾什麼?”

玉羅刹沒死,他就是死死壓在教眾頭頂的一座大山。

有這座難以撼動的大山在,玉天寶作為玉羅刹的兒子,哪怕他隻會吃喝玩樂,這麼多年武功連羅刹教一個三流高手都不如,也沒有人敢當麵給他難堪。

不,應該說,以玉羅刹禦下的手段,知道他沒死,哪怕還不能實打實的確定這一消息,他們也絕不敢得罪玉天寶。

不管是明麵上還是暗地裡都一樣。

因此他一說話,那些原先已經要動手的人全都頓了頓。

有人喝道:“發財!你是怎麼陪著少主的!為什麼能叫他被外人如此糊弄!”

玉天寶的發財爺爺八風不動說道:“我領教主之命負責教導少爺,教主可從沒有說過要我看管少爺。莫非你想領這個任務麼?”

玉天寶立即眼神不善地瞪了過去。

那人立刻往後一縮,微微低著頭口稱“不敢”,不再多說了。

玉天寶道:“爹既然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羅刹教,這一次突然出去,說不定是有什麼要事,咱們最好彆貿然打亂了他的計劃。你們覺得呢?”

孤鬆忍不住問道:“什麼叫做打亂教主的計劃?”

玉天寶看了楚藍和陸小鳳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就是咱們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教中一切如常,隻等著教主回來就是。”

“可就算是教主派人假冒的自己,那替身也是真真切切的死了!咱們總要查出凶手來吧?難保這對教主替身下手的人不是想對付教主,隻是不知道教主隻拍派了一個替身因此中計了。咱們不把這凶手找出來,說不準下回教主回來,還會有行刺教主的事情發生呢?”

玉天寶道:“那不是正好?我爹神功蓋世,行刺他就是找死,一定會被我爹當場抓獲,審問出那人所有的陰謀詭計。”

孤鬆:“……那咱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教主沒有露麵,我們如何得知他的意思就是要放這兩人走?不管那替身被殺的真相如何?不處置殺人凶手?”

玉天寶道:“既然我爹不在,我們都不知道他的意思,那就聽我的。”

孤鬆懷疑自己聽錯了,重複道:“聽少主的?”

玉天寶點頭道:“不錯,除非我爹此時露麵下命令,那我們自然全都要聽他的。否則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總不能教中就什麼都不乾了坐在原地等著我爹出現、擔負教主之責吧?”

司命立即上前問道:“少主的言下之意是,你願意在教主不在的日子裡擔負起這教主之責?”

玉天寶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說道:“我的武功哪兒能當教主?誰能服我?我也不懂什麼教主的職責,叫我當教主那就是胡鬨。”

“那少主這是?”

玉天寶有點煩了,語氣不耐地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們不知道怎麼辦的話就聽我的!陸小鳳和楚藍是爹派了三司請來的客人,既然沒有證據證明是陸小鳳殺的人,那當然就不能貿然說是他殺的。除非有人能夠拿出證據來的確是陸小鳳殺了那個假替身,否則我爹不在,他們去哪兒都是他們的自由!”

眾人一陣沉默。

隻是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分明並不讚同玉天寶的意思,當然,玉羅刹既然沒有死,就算有人心裡有什麼不滿也絕不敢隨意表露楚藍。

他們既然自稱為西方魔教,那教主就絕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玉天寶上前兩步,環視全場大聲說道:“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我們可就走了!”

他語氣裡透出幾分毫不掩飾的歡喜說道:“好不容易我爹不在,沒人管著我,我這回要跟楚藍和陸小鳳一起到外頭去好好開開眼界!”

還是沒有人說話——在場的幾乎全都是看著玉天寶長大的人,對他的性格為人都了解得很。

知道他此時說的絕對不會是假話。

他從十歲以後就開始三五不時鬨著要出去長見識啥的,隻是以前有教主壓著,他不允許,玉天寶再鬨也沒用,他也不敢鬨得太過。

但此時教主不在,又沒人能聯係上他,他再要出去玩,可沒有人敢動真格地攔住他了。

有他爹這個教主在一日,就沒有人敢真正得罪他。

玉天寶難掩欣喜地說道:“既然你們拿不出陸小鳳殺人的證據,那我們可真走了啊?”

他轉頭對陸小鳳和楚藍說道:“沒問題了,咱們走吧!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拎上就能走,其實我東西不多,陸小鳳說了,帶足了錢出門,什麼都能買得到,帶不帶行李一點兒也不重要。”

說著他果然腳下一動,滿身毫不掩飾的雀躍地跑向楚藍——

誰都知道,這位少爺說的沒有一個字是假話。

人群當中忽然冒出一個麵容鼻子以上戴著黑色麵具、披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披風的人,低聲說道:“少主且慢。”

玉天寶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鐵麵叔叔?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這人正是他曾經對楚藍點到過名的幾人之一。

見到他站出來,陸小鳳和楚藍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時候,飛快地對視了一眼。

半麵具的鐵麵冷冷地說道:“教主胳膊上的確有一道灼燒留下的疤痕,那屍體身上也的確沒有。但你們真的覺得,如果是教主早就安排好的替身,會留下這麼要命的破綻嗎?咱們教中會易容的少說也有三五個,教主本身也是易容高手,他難道會不知道,那替身胳膊上沒有燒傷疤痕,會被有心人察覺?”

玉天寶皺起眉頭,說道:“鐵麵叔叔你什麼意思?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鐵麵道:“我以為那替身並不是教主安排的,而是陸小鳳安排的。教主從不離開羅刹教,怎麼會突然安排了替身消失無蹤,教中上下沒有任何一人知道這件事?這根本不合常理。羅刹教近日除了邀請陸小鳳來教中之外,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也沒有任何的危急,不是麼?教主有什麼理由給自己安排替身、然後招呼也不打一聲地消失不見?”

他盯著陸小鳳,陰沉沉地說道:“就算那個替身是假的,那真正的教主也一定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在了陸小鳳手中。否則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露麵?教主一向疼愛少主,從不讓你踏出教中半步,你都要違抗他的命令出羅刹教了,他如果還活著,怎麼會不出來?”

那些羅刹教的人肉眼可見地被他說動了——他們本就不願意這樣輕而易舉地放走陸小鳳,此時鐵麵站出來說話,他們立刻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更加不肯放走陸小鳳了。

玉天寶皺了皺眉,看了楚藍一眼。

發財站了出來,慢慢說道:“這都是你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教主會有什麼安排,誰也不知道。他這些年來做任何事情也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打過招呼、商量過。誰說必須要教中有什麼大事他才會安排替身?這難道不是看不起咱們羅刹教教主嗎?什麼事能逼迫他假死?我以為教主不可能如此被動,以他的武功,隻會主動出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逼迫他。”

他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人群中就有人暗暗點了點頭——沒想到發財這些年被派去教導少主,雖然隻教出了一個繡花枕頭來。但他彆的功夫一點也沒有放下。彆的不說,這口才就挺不錯。

鐵麵沒說話,玉天寶道:“鐵麵叔叔,你要是沒有證據,我們就走了?你放心,我爹武功那麼厲害,沒人能殺得死他,這天下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也沒人能攔得住他回來。”

鐵麵陰惻惻地說道:“且慢。”

再一次叫住了玉天寶抬起的腳步。

玉天寶回過頭,非常不耐煩地說道:“你有證據就拿出來,沒有就彆一直搗亂!”

鐵麵道:“我當然有證據,證明陸小鳳就是殺死那替身的真凶。少主方才也說了,那替身是教主不知何時安排的,既然是教主安排的人,陸小鳳卻給殺了,就算不是教主本人,他也該付出代價!我們不可能就這樣放他走!”

玉天寶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他說道:“你有證據?在哪裡?鐵麵叔叔你既然有證據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害得我們說了這半天廢話。早知道你有證據是陸小鳳動手殺了人,那不管他殺了誰,咱們教中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啊。”

鐵麵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本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決不能眼睜睜看著殺人凶手逃之夭夭,隻能拿出來了。”

他說著帶著黑手套的手慢慢抬起來,做了一個要從胸前掏什麼東西出來的舉動。

大廳內的所有人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隻等著他拿出那最重要的證據來。

就在眾人聚精會神之際、電光火石之間!

陸小鳳身後突然有一道人影像是一道驟然而起的疾風衝向陸小鳳的後心。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場中的鐵麵身上。

這道人影突如其來、又快又輕,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不,不對。

陸小鳳注意到了。

還有楚藍也注意到了。

甚至連場中早早與他們商量好要做這一場戲的玉天寶也發現了這道人影。

陸小鳳一個回身,再一次使出了那世間絕無僅有的兩指。

他的兩指一出,任是天下最迅猛的攻勢、最厲害的兵刃也一樣會被他牢牢夾住,無法再動分毫。

那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一擊不中也不多做糾纏,下一瞬就鬆手往後疾退。

隻要退到人群中,他就有十成的把握絕不會再被抓出來!

但陸小鳳既然已經抓住了他刺來的彎刀、楚藍也已經發現了他的突然暴起,二人又怎麼可能放他離開?

楚藍也知道這羅刹教裡的有些人武功很有幾分邪門,沒有托大。

手掌都沒有真正接觸到那人的身體,隻運功以衣袖重擊在那人疾退的身形上,正中他的後背。

那人本就運了內力才能夠後退的那麼快,此時撞上楚藍的一擊,當即噴出一口血箭,撲倒在了地上。

楚藍上前一隻腳踩在了那人後背上。

陸小鳳說道:“鐵麵先生,事到如今你還要負隅頑抗麼?”

場中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住了。

此時眼見著鐵麵手放在胸前,半晌卻沒有掏出任何東西來,他整個人也僵在原地不動了。

他們終於漸漸反應過來——

他不是要給大家看證據嗎?怎麼這樣子像是拿不出來?

那個渾身上下包得連眼睛都不露的人是他安排在人群中的?就是要趁這一刻殺陸小鳳?

為什麼?

他為什麼一定要陸小鳳死?

立刻有人想到——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隻要陸小鳳死了,那麼不管是教主之死還是替身之死,似乎都可以扣在他的頭上了。

陸小鳳再一次開口說道:“或者,我應該叫你霍休?”

羅刹教的鐵麵戴著麵具和手套,還有一身黑披風,常年神出鬼沒,眾人看見他的時候極少,即便看見了也是一身黑漆漆的打扮,根本看不見他的樣貌和身形。

此時聽到陸小鳳喊出霍休的名字。

羅刹教的人愣了一愣,有的人對中原江湖上的消息熟悉,知道霍休是何人,但也有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此時忍不住交頭接耳道:“霍休是誰啊?”

“咱們教中什麼時候有這個人的?我好像從來沒有聽過。”

“他拿不出證據,方才那些話全是糊弄我們的?”

場中戴著麵具的那人已經陷入重重包圍當中,顯然已經是插翅難逃。

他僵住片刻後,終於長歎了一口氣,主動掀開了麵具。

但很顯然,麵具下的那張臉並不是陸小鳳熟悉的——應該說,並不是霍休的臉。

楚藍道:“你已經足夠謹慎了。”

羅刹教的鐵麵、或者該說是霍休略一點頭,歎了一聲說道:“我的確已經足夠謹慎,既然中了你們的圈套,那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了。”

他又一抬手,揭掉了臉上的□□,露出另外一張陸小鳳熟悉的臉來,說道:“我想知道,我是怎麼輸的。你們為什麼能說動少主配合你們定下這一出引蛇出洞之計。”

陸小鳳道:“這就有些說來話長了。事情的起因,隻怕要從玉少爺不信他爹會死說起。”

玉天寶忍不住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對眾人說道:“行了行了!你們都看見了,鐵麵根本沒有證據,他還想乘人不備殺陸小鳳!分明是有什麼陰謀。”

他看向了三司那邊大聲說道:“司刑爺爺,這人交給你了!讓他把乾過的所有的事情都吐出來!”

“你們其他人想知道真相就去找三司爺爺問,彆再纏著我們了啊!”

他大聲嚷嚷完了這一句之後,又看向楚藍,邀功似的說道:“楚藍我今天的戲演得好吧?一點破綻都沒有吧?”

楚藍點頭,讚同地說道:“沒有破綻,演得很好,很厲害。要不是你,也不能把這人詐出來。”

玉天寶道:“那你可以帶我去江南了吧!鐵麵說謊,還想殺人,陸小鳳肯定是無辜的了!”

這也不用他多說什麼,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鐵麵,或者說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叫霍休,他已經不打算再抵抗了。

那麼差點被當場滅口的陸小鳳當然不是殺害任何人的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