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立文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點頭:“好,那我一定去。”
許芮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們去甲板,你唱首歌給我聽,我還沒聽過你的歌呢。”
可不,許芮光知道當紅小鮮肉的名字,還不知道他居然是歌手出身。
正好聽聽,給自己減減壓。
遊艇抵達碼頭後,許芮和朋友們三五成群的上岸,才走了沒多遠,就被攔住了。
幾個高壯的保鏢上前點了點頭,“許芮小姐。”
這下好,許芮身邊的朋友們知道她為什麼回來時心不在焉了,敢情被家人捉了現行。
唐欣兒轉頭衝她眨眼,“Sherry,隻是出海玩下水,沒有其他的,不是很大件事啦。穩住!”
一旁朋友也連聲稱是,用眼神鼓勵她挺住彆暴露了,大家算是同坐一條賭船的人了。
許芮死都不敢暴露自己去賭博了,還是開局的那個,她衝朋友揮揮手,就和保鏢一起上路了。
外公在香港的物業在太平山山頂。
太平山頂是港島最高點,也是傳統豪宅區,港英時期就是不少達官貴人的避暑勝地。這裡植被和環境保護很好,一路上都是原有的植被,車少樹多,空氣清新。
許芮的車沿著山頂道行駛,不僅可以欣賞維多利亞港,還可以將香港全景一覽無餘。
這裡的祝宅是幢花園洋房,綠色琉璃瓦頂、中式拱門,由兩層高的主樓與傭人樓、車房組成。它建於民國時期,原來是香港祝家的產業,後來被祝弘森買下。
這幾年,外公回香港少,但是房子裡有條不紊。許芮一進去,傭人都還是有點印象的麵孔。
隻是時間太久,記不清誰是誰了。
倒是她們都記得,一個個笑著喊“小姐回來啦”。
許芮也笑著和她們打招呼,重新記住了名字,然而走到廳裡時,就笑不出來了。
祝弘森抬起眼睛看著對麵的外孫女,穿得倒是整整齊齊,就是頭發的發尾濕噠噠。
“玩夠了?”
“外公,我錯了。”
許芮端正態度,果斷認錯,還自我剖析:“我好久沒回香港了,剛好朋友們說聚會,我們就出海聚了聚……”
祝弘森合起報紙,“然後就出到公海了。”
許芮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坐到了外公身邊,抱著他的手臂,語氣誠懇:“就是想開遠兒一點,也沒具體想去哪兒,大家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玩水。您放心,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朋友也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他們爸媽你應該也知道幾個的。”
祝弘森根本沒這麼容易被忽悠,一針見血:“玩水要賭桌和荷官?”
許芮大驚,沒想到幾個小時的功夫,連這個都查了。雖然很容易查到但也太快了吧。
眼看外公要發飆,許芮秒慫,一邊觀察他的臉色,一邊可憐兮兮的說:“外公,那是之前那個租客訂的……我們上了遊艇才發現,就懶得弄出來了……好好好,我承認我們是玩了一會兒,但隻是好奇而已。”
“嗚嗚嗚,您看我在B市都認真讀了一兩月的書了,每個晚上、每個周末都有各種家教,我真的好累啊,就趁著出海放鬆了一下嘛,我以後再也不這麼玩了!”
“不是不讓你玩。”
“嗯?”
“但你玩起來要有分寸,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能碰。你玩其他的,沒什麼大不了。”
許芮一聽外公這語氣,趕緊保證:“我以後再也不賭了!”
祝弘森冷笑一聲,滿眼嘲諷的看著她:“你就不記得你彆的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許芮知道外公要算總賬了,頭立馬低了下去,聲如蚊呐:“我錯了,我不該晚上跑出門去玩,又鬨出新聞了。”
“我說你能不能長點心?那是半夜,你就那麼跟著駱小子跑了?拉手摸頭的,還跑去夜店玩?這麼個玩法,你們倆還在我麵前信誓旦旦的說,你們是清白的,什麼都沒有?”
“許芮啊,你是不是當外公瞎?”
“……”
許芮發現努力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祝弘森見她還一臉懵逼,不由深深皺起眉,覺得帶孩子果然是天下第一難事。
尤其還帶了個蠢孩子,戳都戳不明白。
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祝弘森眯起眼,一字一句的說:“許芮,規矩給你立在這,不許早戀,不許做亂七八糟的事。他再敢這麼偷偷把你帶走,我就……”
“外公,其實……是我讓他幫忙的。”
“嗬嗬,你下回再試試。”
“不敢了不敢了,我一定做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一場暴風雨在許芮的誠懇認錯撒嬌裝可憐中平穩渡過。並沒有。
許芮接下來幾天都被淹沒在家教的海洋裡,不是之前那些法語、鋼琴課,而是防身術課。
外公給她找了個資深教練,來來去去就教幾個固定的實戰招式。
雖然隻是幾個固定招式,但是也足足練了四五天,最後許芮在汗如雨下裡,終於成功領悟。
招式簡單,卻很是管用,被彆人拉手腕、搭肩,都能暴力應對。
許芮本想這幾天在醫院陪小舅舅,尤其是聽說他和小舅媽婚變的事。被防身術課一耽誤,她也隻趕得及去接小舅舅出院。
“那舅媽她就去英國了?”
“嗯,去給芸芸看學校,可能以後就帶孩子去英國念書了。”
“那你不追過去嗎?”
許芮看向他,有些不忍心:“你們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舅媽應該隻是一時之氣。畢竟你老是不著家,換誰誰能忍啊?舅媽和你結婚快十年了吧,你想想她怎麼過來的呀。”
祝遠峰端著杯水,目光有些迷茫,“我想去追,可是追回來以後呢?”
“好好過日子呀,你們可以要個孩子什麼的?”
“我不想要孩子。”
祝遠峰搖頭,眼中有些黯淡,雖然帶著笑,卻像是苦笑。
“我做不了爸爸,更做不了好爸爸,不該生一個出來耽誤孩子。對我對孩子都是折磨,是造孽。可能我也不適合結婚,對我對Sophia也是折磨,耽誤了她這些年。”
“小舅舅。”
許芮輕喊了一聲,還沒見過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在她心裡,小舅舅總是笑口常開,走到哪兒都能帶來開心,渾身帶著活力與歡樂的人。
祝遠峰歎了口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哎,芮芮,小舅舅做了件錯事。”
許芮挽著他的手臂,兩人一同走出病房。
“人都會犯錯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可能改不了了。”
“那就重新開始啊,做你覺得對的事,其實是非對錯也沒那麼絕對。”
祝遠峰聽著聽著,忽然樂了,“我發現你越來越成熟了。”
許芮也樂,“我也覺得,大約是我長大了。”
祝遠峰哈哈大笑,“長了這麼多年,終於長大了。”
“是啊。”
許芮也笑了,長了這麼多年,活了兩輩子,終於長大了。
看開了,成熟了。
不再那麼倔強,也不再遇事逃避,而是勇往直前,親手改寫命運的結局。
*
遠在B市的濤子,命運就不怎麼樂觀了。
本以為被愛創視頻莫名其妙的封號,已經夠鬱悶了,沒想到做了視頻還還惹來了大麻煩。
他本來隻是想弄個噱頭,給自己長波粉,沒想到噱頭太大了,粉漲得太多了。
他都有點怕了。
畢竟這個還是有點觸法。
而且他哪裡想到,那個“大佬的女人”,背後還真有大佬!
不是彆人,竟是祝弘森!
鄒濤看著網上的風向,火眼金睛的網友們一下子扒出了去年的料,心裡拔涼拔涼的。
外公是資產千億的資本大鱷,坐飛機買100多萬免稅品的真·白富美,怎麼可能為400萬的車折腰?
也不知道祝大小姐看到他搭訕時,心裡在想啥?
尷尬。太尷尬了。
而且人家說不定根本不喜歡男的,網上貼的照片顯示,這大小姐的緋聞對象是當紅女歌手。
真操蛋。
然而更操蛋的還不止這點兒破事。
“濤哥,你最近換車了呀?”
說話的是對雙胞胎,長相漂亮,穿著洋氣,正是微博上粉絲很多的網絡紅人AngleAnna。
也就是方安琪、方安娜兩姐妹。
她們和鄒濤是一個圈的朋友,都是家裡有些錢,愛在網絡上找存在感,也順便賺點錢的人。
上周那個“豪車測試拜金女”的視頻,她們倆就給轉發過,還拉了不少大V轉發。
一來是給朋友撐麵子幫忙,二來是她們認出了視頻裡的女孩是許芮。
就是那個一會兒功夫就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買了塊地,花二十萬買機票不眨眼的許芮。
她們兩姐妹也是家境很好,但分分鐘被比得相形見絀,一邊兒心服口服想認識個白富美朋友,另一邊兒又暗暗較勁兒。
比如這次,兩姐妹見許芮的背景可能不怎麼光明正大後,就覺得高了一籌。
順手就想給她曝曝光,讓她彆那麼囂張。
隻是她們根本沒想到,這麼一曝光,許芮的身份也隨之揭開,根本不是什麼社會背景,人家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超級白富美。
這個真相衝擊過來,兩姐妹什麼勁兒都沒有了,垂頭喪氣了好久。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這句話沒錯,就好像現在,鄒濤的車從蘭博基尼變成了凱美瑞,一下子掉了好多個檔次。
以往隻有他上路炫彆人眼睛的,現在……
鄒濤聽到她們問起自己的車,氣就不打一處來,“嗨,彆提了,那車被家裡拿走了。”
說好聽點,是拿走了。
說不好聽點,是拿去抵債了。
鄒濤雖然家裡有錢,但還沒到他可以隨便開蘭博基尼的地步,那台車其實是公司資產。他家在B市有兩家小4S店,經營得勉勉強強,他也能拽成二五八萬上街,裝個超跑富二代。
但是現在家裡生意出毛病了,生意做久了難免有點毛病,時運不濟,忽然就爆出來了。昨天才收的法院傳票,接下來他家有場麻煩官司要打。
開凱美瑞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真操蛋!
要是官司輸了,鄒濤連凱美瑞都沒的開了,得開永久了。
方安琪見他情緒不好,也沒好繼續問,轉了話題說:“其實做網紅也隻有這麼點意思,最近我接了個戲,以後可能就進軍娛樂圈了,以後紅了你就給我當經紀人!”
“行啊,你們兩長這麼漂亮,我看必紅!”
“那就借你吉言啦!”
*
許芮這一周骨折假期的最後一天,終於做了來香港的另一件正事。
那就是香港國際馬匹拍賣會。
一般而言,拍賣舉行日期為國際賽事舉行前的星期六,也就是年尾。不過去年國外馬匹流感,就分作兩次舉辦,三月底最後一個周六,也就是第二場拍賣會。
這樣的拍賣會,馬主不需要親自到外地或透過中間人,就可以購買心水的馬匹。最重要的是,馬匹能在香港作進一步檢查,確保馬匹可以在香港作賽,減少馬匹毛病。
簡而言之,在這兒買了馬,很快就能上陣比賽。
這天,許芮和外公一起來到了沙田馬場,拍賣會就在這裡舉行。
一大早,準馬主們就在這裡觀察馬匹試跑示範。
許芮也是其中一員,看著數十匹駿馬在草地上飛馳而過,再想到自己將成為其中一匹駿馬的主人,這心情實在棒呆。
在香港,能買得起馬的都非富即貴或有名,準馬主們自然也是如此,還多了幸運。畢竟僧多肉少,要憑中簽才有資格坐在這裡邊吃邊看,邊議論。
不過,許芮跟著外公坐,身邊的人就不止議論馬了,重心全在外公身上。
畢竟祝弘森這兩年因為病症的緣故,很少坐飛機,也就很少回香港,這邊許多人都很久沒見到他。連媒體小報的鏡頭都對過來拍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