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芮看到這塊石頭,真是不能更喜歡,當即決定不賣了,留著收藏。
說不定以後請大師雕自己喜歡的東西,再不濟,翡翠放著幾年,也會大漲,總之不舍得賣了。
周廣發一路看下來,眼看著買家在自家的“山頭”大獲豐收,豔羨不已:“許小姐,如果不是你買了這兩車,我都不知道我收購的毛料裡,有這麼多漏網之魚。”
董師傅也感慨不已,感覺自己二十年的經驗全喂了狗,“運氣兩個字真是太玄妙了。”
周廣發和董師傅不一樣,不知道許芮隻是新手,還以為她是練就了好眼力。
他忍不住問:“你可真是火眼金睛,一定是有什麼妙招吧?”
雖然已摻和了絕大部分的垃圾石頭,但是還讓人刮目相看,許芮也知道這玩意兒賭性多大了。
她打了個哈哈,“沒有沒有,就是運氣,可能這次的貨的場口好,周叔以後也多試試啊。”
場口就是翡翠的產地,也稱礦區或場區,每個場區又分許多場口,不同場口的翡翠都有不同的特點。玉石行業有句話叫“不識場口,不玩賭石”。
說到這個,周廣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裡堆的貨不是一個場口的,是幾次送貨看貨堆積的,估計有些陳貨都有一兩年了……看來以後我得大膽一點啊。”
許芮除了留下幾件“八位數”的貨,其他開出來保本的幾萬、十來萬的那種料子,都送了董師傅和周廣發。
而那五件高貨,她則委托董師傅幫忙,想法參加仰光翡翠公盤。
許芮運氣極佳,但出手大方,懂人情世故,董師傅雖羨慕,但也替她高興。
這件事他也有辦法做到,“那行,反正已經給你弄了玉協的身份,送去投標沒問題,隻是要提前八至十天驗貨。”
周廣發也插了一句,“公盤一般也要開十天,許小姐到時候在國內等消息也行啊。”
許芮倒也不急於一時,翡翠公盤是正規渠道,隻要不流拍,錢肯定能到手裡。
晚個十天半月,影響不大。
許芮合掌和他們道謝,“那真是辛苦董師傅了,可惜這裡我不熟,不然就能請兩位叔叔吃飯了。”
周廣發雖然不知道許芮的來頭,但是石安做的也不小生意,他認一個小姑娘當朋友,那小姑娘肯定也有來頭。
他聽說許芮是從B市來的,就笑說:“來了曼德勒,當然是我來請吃飯,哪天去B市了,許小姐再請吃飯不遲。”
許芮當然滿口笑應,氛圍和氣喜樂,董師傅讓小工買了煙花來晚上放。
“按咱們瑞麗的規矩,賭漲了就該放煙花,有的幾十萬翻幾千萬,煙花都要放三晚。”
董師傅笑哈哈的看著歸攏的好料子,又看向許芮,開玩笑道:“你看你要放幾晚?”
許芮大笑,按一千萬放一晚來算,那放一個月也應當。
可惜她在曼德勒待不了兩天,就要回仰光,公盤總得去看看的,即使自己的料子還得晚幾天。
不過大家都差點忘了件事,那就是先前兩件最值錢的極品,被人定下了。
直到周家晚飯都快準備好了,蓬奈溫還沒帶現錢來。
周廣發幸災樂禍,“他耽誤今天的話,我看你就不用急著賣了,晚上就把今天開的運仰光去,另外兩塊再找其他賣家,他自己毀約在先。”
說曹操曹操到,蓬奈溫雖然沒來,他手下又來了兩個緬甸小工。
他們說的緬甸話,許芮聽不懂,董師傅和周廣發在交涉,她便看向陳蓉。
陳蓉聽一句,便直譯一句,那緬甸話可不像是隻會一點的樣子。
“……說他們老板請許小姐過去吃晚飯,順便談談這筆交易。”
“交易就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還吃什麼飯。”
許芮皺起眉,有了先前的印象,她可沒覺得這個老緬安了什麼好心,不會想白拿料子吧?應該不會啊,聽董師傅說的,這家夥在前兩年局勢不穩的時候,大發橫財……
而且曼德勒也是緬甸大城市,總不敢明目張膽的搶貨吧。
周廣發也覺得不會這麼誇張,緬甸有些地方亂,那也不是曼德勒這種地方。
不過他看許芮畢竟年紀不大,也很義氣的說要陪許芮一起去。董師傅身為帶許芮的向導式人物,當然也要一起去。
於是乎,本該在周家享用的晚飯,一行三四人去到了蓬奈溫家裡。
緬甸的曼德勒最不缺的就是中國商人,隨著各種發展,甚至主導了這裡的經濟。周廣發所住的地方,就被稱為“新城”,是個華人聚居區,沿街都是豪宅。
蓬奈溫是土生土長緬甸人,住的是另一個片區,卻也毫無疑問的豪宅。房子的牆壁、花園甚至地板等隨處可見翡翠毛料,簡直是翡翠做的房子。
許芮被這種裝修所震撼,被壕得忘了去想設計是否美觀了,她現在相信蓬奈溫大發橫財肯定是沒錯的。不然這草坪花圍子上扒拉兩塊毛料,也夠吃吃喝喝了。
可是有錢歸有錢,蓬奈溫卻表示,沒有這麼多現錢。
這話是在飯吃了一半才說的,要是一開始就說,許芮一行人肯定沒法吃下去,就走人了。哪有沒錢還攔人家貨要交易的?普天之下也沒這道理。
但是蓬奈溫人雖上了年紀,臉皮也老堅日厚,一開始隻當是全忘了白天的不愉快,熱情招待了三人,尤其是從中國B市遠道而來的許小姐。
連晚餐都讓傭人做了中國菜,不過很不地道,其實就是傣族菜。緬甸和瑞麗接壤,瑞麗多傣族人,境內的泰語又比英語還好用,難怪傣族菜就是中國菜了。
菜色很簡單,烤牛乾巴、農家豆腐、秋葵之類的,其中有一道菜極有特色,炒大煙苗。
董師傅見許芮吃得歡,不由打趣:“這個大煙苗長大了會變成罌粟花。”
許芮差點沒將吃進去的吐出來,也太彪悍了,連菜都是毒做的,難怪這裡的毒那麼多了。
可又確實很好吃,味道清甜又清爽。
再三的在周廣發的確認下沒問題,不上癮後,許芮才小心翼翼的多吃了幾口。
蓬奈溫不要臉歸不要臉,但生意能做成,多少是有兩分腦子的。
他和三個新朋友套近乎拉家常,然後就打聽許芮家裡是做什麼的,即使隔著國彆,氣質這種東西也是很難掩蓋的。
尤其是,許芮賭著幾十萬的石頭,表現可以說是很冷靜,賭暴漲了,也沒有太失態。
由此可見,她家境應該是很優越的。尤其還帶著個懂行人都看得出,不好惹的保鏢。
這一點,不止蓬奈溫,董師傅和周廣發都心裡想得到。
可蓬奈溫更直接些,幾乎就是明著問:“許小姐家裡是做什麼生意的?”
許芮一開始低調,是因為賭石暴漲就是一件高調事,現在賭石差不多暴漲夠了。
除了頭兩件的1.5億,接下來的五件料子,她留一件半,其他的估價一共一兩億,但放公盤也能翻倍,少說4到5個億,隻要走運不流拍的話。
既然這次的主要任務完成了大半,她便不再低調了,尤其是對蓬奈溫這種又精明又不要臉的本地商人,免得叫人小瞧了,交易又有變故。
許芮迎著蓬奈溫的審視,笑眯眯的說:“我家涉及很多產業,你知道華人富豪祝弘森嗎?他是我外公。”
這話一出,最先震驚的是董師傅和周廣發。
董師傅不用說,是中國人,肯定知道祝弘森是誰。而周廣發是華人,稍一想,也知道那人是誰。蓬奈溫的中國話要差一層,平時交流交易沒問題,人名還是沒懂。
不過周廣發和蓬奈溫用緬甸話一說,蓬奈溫的眼神就變了,又變成了酸溜溜的語氣。
“我知道,祝弘森在我們緬甸有一個港口。”
“啊,是的,好像不止一個。”
許芮對祝家生意雖然知道的不對,但還不至於連最基本的都不知道。像這種港口,外公還投資了幾十個,遍布亞太、美洲、歐洲、中東多個國家,也是早期財富翻番的基礎。
現在當然還涉及了更多的行業,甚至市值更高,卻更低調,最為人所知的還是這些港口。
蓬奈溫沒想到這個好運的中國小姑娘,身份比他想的還要厲害百倍,然後臉皮就更厚了。
“許小姐,我聽說你明天就要去仰光,在緬甸待不了幾天,我可能湊不了1.5億的現錢。”
眼看許芮變臉,他又笑著說:“不過像許小姐這麼有身份的人,也不差錢,差的是更好的投資啊。我有個雙贏的好辦法,許小姐的那兩塊料子我很喜歡,遠超過我五年前入股的‘大玉王’。”
許芮不知道什麼是“大玉王”,董師傅和周廣發卻很清楚,他們簡略的介紹了一下。
原來,這塊料子最早出現在2006年仰光公盤,當時一千公斤,底價800萬歐元。不過後來流拍了。據說,這料子在場口出土購買成本在4000萬人民幣,由三個緬甸人合股。
“沒錯,那時候我也參股了一份‘大玉王’花了兩千萬,那可是五年前的兩千萬。”
蓬奈溫摸了摸下巴,慢吞吞的說:“我是這麼想的,我這裡的RMB湊起來隻有七千萬,再加上這個‘大玉王’的一半股份,算做1.5億,交易你那兩塊料子,怎麼樣?”
許芮笑了,“阿叔,你這算得不對吧,五年前的的兩千萬,五年後也當不了八千萬呀。”
蓬奈溫麵不改色心不跳,“話不能這麼說,錢是當不了,但那是‘大玉王’啊!要是開出來,說不定值幾十個億呢!”
周廣發嗤了一聲,“真敢說,要那麼值錢,這麼些年怎麼你們自己不開?還一直沒賣出去。”
蓬奈溫豎起眉毛,佯怒道:“這是幾十年都沒過的寶貝了!就連政府也說‘大玉王’是緬甸公盤從上世紀60年代開拍賣會以來,從沒有遇到過的好料子。”
董師傅哼聲道:“說得再好也沒用,國內很多人跑來看,那麼多人看,硬是沒人接盤,幾次流標了。我聽說,去年,這玉的另一個股東一千萬原價轉讓股份,都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