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老師，我遲到了。”
白皙的麵頰微紅, 白芷開口，聲音軟糯, 粉唇緊抿，似是深深為自己的遲到感覺不好意思。
“沒事，課也才剛開始，先進來吧。”
側身, 讓出可以進教室的路, 顧辛溫聲道。
說話時, 淺淡的眉眼, 微微低斂，在炎熱的夏日裡, 儼然公子如玉般，一股渾然天成的清朗感。
小班的教學模式, 又是第一節課，大家都上台, 輪流自我介紹了一番。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隻有白芷。
起初, 是因為她是班裡長得最好看的女生，又是唯一一個遲到了的。
而後來，則是十分單純地因為, 她的畫, 實在是太難看了。
應老師要求, 大概了解一下每個學生的繪畫水平，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都選了自己近期的一幅畫作進行展示。
素描、水彩、油畫……
雖然說，都還存在一定瑕疵，但總體來說，每個人的水平都是不錯的。
廢話，價值三十萬的課，沒點水平，報了名卻跟不上進度，豈不等於打水漂？
而直到白芷上台，他們才知道，居然還真的有人是把三十萬扔水裡聽響的。
那幅水彩畫，說是畫的桃子，但形不似，色不像，就連線條都歪歪扭扭。
毋庸置疑，完全沒有美術功底，就連純為興趣的門外漢，都比她畫得好。
然而，小姑娘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水平到底有多差，自我介紹完，還一臉期待地看向台下坐著的一眾同學。
因為顏值，對她的畫工抱有了極大期待的同學們：……
氛圍一度有點尷尬。
“嗯……很具有個人風格。”
看了眼白芷舉著的那完全是小學生水平的簡筆畫，顧辛的表情有點一言難儘，開口，委婉道。
“白芷同學，你真的準備考藝術生嗎？”
“對啊，我準備考國美！”
提到自己的誌願學校，白芷的眼睛一瞬亮了，圓睜睜的杏眼閃亮亮地看著顧辛。
“老師，你有什麼建議要給我嗎？”
方才，每一個上台的同學，顧辛都針對他們的畫，提出了相應的改善建議。
但白芷這畫實在是……
顧辛頓了下，眼神有點複雜。
“文化課……一定要好好學。”
*
在同學們自我介紹結束後，顧辛也自我介紹了一番。
他才26歲，就已經成了國家美術學院的專業課老師，國內外獎項所獲無數，是真正的現當代畫家。
隨意一幅畫，價值百萬的那種。
出於給同學們示範的意圖，顧辛將紙貼在黑板上，拿起鉛筆，草草速寫了一幅。
他畫的是擺在窗邊的那盆吊蘭，從構圖開始，寥寥幾筆，便將吊蘭的大概形態表現了出來。
站在講台上，抬手，登時，他身體的曲線便被勾了出來。
腿很長，也很直，腰肢勁瘦，看似清瘦的模樣，但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深刻說明了他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般文弱書生氣。
拿著筆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圓潤，有光打在他的側臉，清冷如玉。
他畫得很快，看得出，功底很是深厚。
恰到好處的陰影，細致的枝葉紋路，使得整盆吊蘭躍然紙上，就連那生機盎然的成長態勢，都表現得淋漓儘致。
這樣一幅完成度極高的畫，居然隻是隨手速寫，甚至用時才五分鐘左右。
一時間，班上的同學都被顧辛的繪畫水平震撼到，深深意識到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
“速寫的確講究速度，但如果為了追求速度而讓畫失了真，那也是失敗的畫。”
將吊蘭擺在台子上，讓同學們自己去嘗試，顧辛溫聲提醒。
在下麵轉了一圈，觀察每個同學作畫的習慣，將那些會影響到畫作效果的壞習慣一一點出來。
班上有女生想多和他說兩句話，紅著臉，不過腦子地問了一些很基礎的問題，顧辛也都耐心回答了。
路過白芷時，看到她那極為抽象的畫，顧辛腳步微頓，語氣是顯而易見的無奈。
“白芷，我給你單獨安排學習進度吧。”
於是，接下來幾天，很尷尬的一幕就出現了。
那邊，顧辛在指導其他同學的速寫。這邊，白芷還在枯燥地練習畫線。
一條線，兩條線，三條線……
整張紙上都是線，白芷畫得眼睛都要花了。
想到自己居然整整畫了好幾天的線，無聊到爆炸，白芷越想越氣，舉手，將顧辛喊來，氣哼哼地開口，又有點委屈。
“已經畫了好幾天的線了，真的好無聊，我想學彆的。”
擔心顧辛拒絕，她又慫慫地討好，隻是麵上的不情不願有點明顯。
“老師，你最好了，肯定不會舍得我這麼無聊，對吧？”
眨巴著一雙澄澈的杏眼，眼巴巴地看著顧辛，白芷滿麵期待。
亮瑩瑩的眼眸，微蹙的眉頭，還有那稍嘟的唇，都可愛極了。
顧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然而，原則就是原則，畫畫這件事，急不來。
抿下唇角的弧度，薄唇輕啟，顧辛剛想拒絕，眼角的餘光，無意中掃過白芷麵前那張畫滿了線條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