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宿於紫府,二者對修士都是重中之重,另一方麵能修補神魂的天材地寶少之又少,每次出世都少不得一番爭奪。
而養魂玉便是對神魂有益的天材地寶之一,不僅可以起到治療修補的作用,長期佩戴更可增加神魂的強度,凝練神魂,可謂好處多多。
梅涯九剛剛的卜算中,卦象上的變數想來便應在此處,一旦去得遲了被他人奪走,再想找就是難上加難。
閉關五百年間鬥轉星移,物是人非,大地和山川河流都不是從前的模樣,梅涯九幾番周折才找到記憶中的所在地。
雖是立即動身,沒有半分耽擱,但梅涯九到時還是遲了。正趕上靈物出世,圍攏此處的眾多修士互相大打出手,爭奪無主之寶。
一青年修士剛背後陰人奪得了寶貝,尚來不及喜上眉梢,他提著還在滴血的武器扭頭就跑,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後頭的人遲遲反應了過來寶物易主,大喊“追”,青年修士心中一緊,進一步壓榨經脈中的靈力,玩了命的逃跑。
他抽空看了眼後方,見那些修士都朝反向追了出去,不禁心下一鬆。
青年修士有一秘法,可以分出另一個以假亂真的自己,無論是樣貌、實力還是氣機,都和本體彆無二致,但損毀卻不影響自身。
這門秘法極為好用,往日裡青年修士利用這門秘法無論是以二對一作戰還是掩人耳目逃跑都極為好用。
現下青年修士就以分.身為餌,本體隱匿身形遠遁,而無人發現不對。
“一群蠢貨。”青年修士心下對背後那些人不屑至極,但嘲笑歸嘲笑,逃遁身法卻沒有半分鬆懈。
就在這時,警兆突生。
青年修士臉色倏地一變,一道無形劍氣自麵門而來,鋒利、冰冷透著無儘殺氣。
其鋒利,好似連世界都能一劍斬成兩半,冰冷的殺氣所透出的是來人的冷漠無情,就好像萬靈萬物在他一劍之下寂滅,也不會引來他的多一分垂眸。
劍氣未至,卻已激起青年修士麵門上所有的細小雞皮疙瘩。
他看不見劍氣本身,卻能從中窺見無限逼近的死亡。
青年修士頭皮炸開,他急急停住步伐,口中一聲呼哨,他的法寶靈劍隨他意念而動,自丹田中飛出,豎起擋在身前。
叮一聲輕響,就像指尖輕敲銅鈴的壁壘,是很輕很脆的空靈悅耳之聲。
清越的敲擊聲裡青年修士麵如金紙,很快他的麵上又染上了一份潮紅,鹹腥的汙血自他口中噴出。
他身前,原本蘊含著靈光的靈劍也失去了那份靈動的光芒,自敲擊聲響起之處,劍身上出現了一個小坑,微小的小坑肉眼不可查。可就是從這個小坑起,蔓延出無數如蛛網般的紋路,細細的紋路爬滿兩指寬的劍身,而後就是碎裂、崩毀。
天材地寶所鑄的神兵利器,現下卻碎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殘片,指甲蓋大小的殘片如落葉般被風卷著徐徐飄散,在空中每塊殘片從頭部開始一點點化作齏粉,最終了無痕跡。
青年修士汗如雨下,靈劍隻承擔了一小部分劍氣,大多的劍氣在觸及靈劍,擊碎他的隱身後就與他擦身而過緩緩消散。
他的發冠被擦身而過的劍氣毀去,長長的黑發雜亂地披散下來,一縷被斬斷的黑色長發自空中慢悠悠飄下。
青年修士喉結滾動,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這是何等可怕的控製力。他兩股顫顫,心裡清楚,這道劍氣即是警告,隻要來人願意,翻手間便可取他性命。
身前三尺處,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位俊美的翩翩公子。
他白衣勝雪,衣袂翩躚。
胸前衣襟未曾完全攏好,露出內裡寬闊的胸膛,左襟處繡有精美若活物的梅花,繡在白色衣襟上的大片紅梅好似在雪中囂張盛開,更添幾分奪目豔麗。
俊美的青年優雅與瀟灑並存,三千銀色發絲如瀑,站姿雖隨意,但腰背始終挺拔如鬆。讓他縱使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慵懶笑意,整個人也如出鞘的利劍一般,全身上下環繞著懾人氣勢,森森然的冰冷戾氣撲麵而來,甫一照麵就叫人心生怯意。
他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看,穿著花裡胡哨,但又簡單樸素,瞧著身上並無什麼法寶護體。
但青年修士不敢小瞧,這可是看破了他的隱身,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的人物。
梅涯九斯斯文文一笑,說話也客客氣氣:“交出養魂玉,我不殺你。”
他語氣不重,不存刻意威脅,平淡的甚至稱得上平板,聲音也不高不低,恰恰好,總體而言,說得上禮貌。
但內容不大好聽,是一如既往的張狂。
青年修士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紫,他心知自己不是對麵之人的對手,咬咬牙還是取出養魂玉拋了過去。
梅涯九接過檢查一番,確實是養魂玉無誤,還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品質。
他微微頷首,心下滿意。
青年修士拋出東西的同時遁走,隻是就這麼將寶物交出他到底心有不甘,一艘刻有九條張牙舞爪黑龍的飛舟印入眼簾,他眼睛突然一亮,隨即狂喜,振臂一呼:“諸位同道,寶物被那賊搶去!”
他認得那飛舟,那飛舟上懸刻的九條飛龍無不在說明他們的所屬勢力——九龍宗,現修真界中的正道魁首姍姍來遲。
九龍宗得了消息後同樣派出了一隊人馬,由兩位長老率領門下諸多弟子來奪寶,奪寶還在其次,主要是為曆練小輩。
率隊者為資曆老些的三長老和新晉七長老,此時他們二人都攜眾多弟子出了飛舟,遙遙與梅涯九相對,之前去追擊青年修士分.身的人也都聚攏了過來,隱隱成包圍之勢。
梅涯九收好養魂玉,不鹹不淡地瞥了眼包圍圈,還是那斯斯文文的樣子,很是誠懇地說道:“今日我心情好,不想殺人。”
但若有不長眼的主動招惹,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七長老著一身黑袍,一栩栩如生的龍盤繞其上,正閉目沉睡,他冷哼一聲:“口氣倒是不小,誰去試試他?”
門下一弟子應戰,攻向梅涯九。
但三長老卻是越看梅涯九越覺得不對,他眉頭緊皺,緣何眼熟不已?但又有哪裡不對,那頭白發實在違和。
“不好!”三長老揪掉了自己的一根胡子,臉色大變,他終於想起了為何覺得梅涯九眼熟,“快回——”
但他這一聲還是遲了,門下應戰的弟子一個照麵就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斬殺,當場身死魂消。
而梅涯九甚至連手指都沒動一下,他仍站於原地,深邃的鳳眸裡隻有漠然。
他彈了彈衣角,腦後的銀色長發無風自動,雲淡風輕地道:“彆浪費時間了,一起上吧。”
囂張!太囂張了!
這張狂的態度,明顯沒把在場的任何一人放在眼裡。
“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領!”七長老當場被激怒,他成名以後鮮少有人這般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性情暴躁,衝動易怒,但天資上乘,背靠實力強大的宗門,又是最年輕的渡劫強者,自是傲氣天成,隻能他看不起旁人,不能旁人看不起他。
他當下就要和梅涯九比個高低,被三長老死死攔住,“不可啊!你不是對手。”
七長老被氣笑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道:“笑話,我能不是這種無名之輩的對手?!”
親眼見一名弟子無聲無息丟了命,三長老臉色煞白,整個人都被千年前的恐懼所支配,“他早在千年前就成名了!倒不如說……為什麼你還活著?!”
最後的質問是對著梅涯九而去,三長老想起千年前的過往,那段現在已經被湮沒的曆史,整個人就肝膽俱裂。
他親曆過那段黑暗的時光,對梅涯九的恐懼深刻心頭,讓他即使是在已經成了一方強者的現在,也不敢說出梅涯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