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天下第一(四十八)(1 / 2)

梅涯九扯下小徒弟的手腕一把握住, 他心下一急沒注意力道,五指用力到在小徒弟皓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紅痕,輕斥道:“胡鬨, 瞎說什麼呢。”

“不是瞎說, 我認真的!”棠明輝瞪著圓溜溜的兔子眼, 倔強的與梅涯九對視。

打從漫長的記憶中醒來, 他就迫切地想要做些什麼、想為師尊做些什麼,滿心的複雜情緒亟待宣泄。

但凡這事換了個人, 棠明輝都能理智以對,道一聲敬佩,不至偏激, 可偏偏這事是發生在梅涯九身上!

梅涯九是他的愛人,是他的師尊, 是他在這世上最最最親密之人, 於是他的眼裡心裡便隻餘梅涯九本身,再分不出一份心神給其他。

殺人救世的是非曲直,善惡對錯難以分說, 但救世到底算的上一件好事, 一份大功績!

功過相抵,他的師尊萬不該落得如今這般反噬纏身, 仙途永喪的境地。

棠明輝咬緊牙關, 他的師尊本該如那端坐於九天之上高貴淡漠的神祇, 於天外俯視眾生, 彈指間灰飛煙滅, 疾厄因果不沾身。

無論如何,他的師尊都不該是現在這樣的啊,太不合理, 也太過分了。

棠明輝為自己的師尊委屈,為他心疼,天大的委屈,天大的心疼,讓他想替這個世界補償師尊。

偏偏師尊還說他胡鬨,棠明輝心下更委屈了,他恨不能將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師尊麵前,可是師尊卻不要。

見小徒弟較真,梅涯九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他冷下臉來的模樣頗為嚇人,口吻也變的冷硬起來:“不行!再不許有這樣危險的想法,再不許說這樣的話。”

棠明輝的眼淚這會止住了,臉上隻餘乾涸的淚痕,但雙眼仍紅著,他憤憤哼了一聲,氣的鼓起了臉,少見的鬨起了脾氣,半步都不肯退讓。

梅涯九的一雙劍眉都擰在了一起,再重的話他不忍心對小徒弟說的,其他懲罰就更舍不得了。

他略一思忖,放開小徒弟的手轉而捏住他的下巴,俯身親吻小徒弟通紅的眼尾。

棠明輝雙唇緊抿,不太樂意的樣子,但卻沒有躲開,蜻蜓點水的一吻過後,梅涯九放軟了聲音,故意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糖糖是嫌棄師尊了嗎?”

“這怎麼可能?!”棠明輝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像是怎麼都沒想到梅涯九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本就委屈的心裡難受,這下更是快氣死了。

梅涯九再接再厲轉移話題,他鬆開小徒弟,低下頭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樣,故意道:“我的胸膛裡空空蕩蕩,反噬發作時又是那樣醜陋,但我卻仍活著,好像怪物一樣,糖糖會介意也合乎常理。”

棠明輝氣的揪住他衣領狠狠晃了晃:“瞎說!我心疼尚且來不及,怎麼可能介意?!”

梅涯九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查的微小弧度,很快又被他壓下:“但是糖糖都看到了吧,我的記憶……他們是如何稱呼我的,我又做了些什麼。”

本隻是轉移話題的手段,但說著說著梅涯九心裡也緊張了起來,他的糖糖現在心疼他,但等糖糖回過味來,當真一點都不介意他的過去嗎?當真能接受他的全部嗎?

他並沒有那麼好,也並非完美無缺,甚至能稱得上心狠手辣,冷血無情。

但時至今日,他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絲毫後悔,更不覺得自己有錯,但另一方麵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外人眼裡絕非正確、正義。

梅涯九喉頭滾動了下,他聲音忽然變的有些艱澀:“這就是我的真麵目,一個……”

未儘的話語被一個溫軟的懷抱打斷,梅涯九的懷裡多出了一具熟悉的身軀,這具身體修長勻稱,他的雙手曾摸過這具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他的嘴唇曾吻遍這具身體的每一處肌膚。

這具身體的從裡到外他都極為熟悉,他親眼看著這具身體如何從青澀長至成熟,看著單薄的胸膛變的寬厚,瘦弱的身體覆蓋上一層漂亮的肌肉。

而這具完美的身體上每一處都有他留下的痕跡,雪白的後背上有他親手畫的梅花刺青,每一塊肌肉都由他親手訓練而成。

現在這具溫軟的身體正緊緊貼著他,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小徒弟沉悶的嗓音從他的耳畔傳來,“那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棠明輝收緊胳膊,悶聲道:“第一次見麵起我就知道了。”

梅涯九微怔,初見便知他是惡人?是殺人如麻的魔頭?

棠明輝鬆開手坐直身體,明亮的黑眸水波瀲灩,好似藏有滿天繁星在內,梅涯九猝不及防撞進這雙純澈的眸子裡,他看到小徒弟眼裡倒映著他的身影,滿滿當當的隻有他。

“師尊的真實身份——”他看到小徒弟的柔軟的唇瓣開開合合,梅涯九忽地喉嚨發緊,小徒弟灼熱的目光更是燒的他尾椎處莫名竄起一陣酥麻。

他突然有些不敢看小徒弟,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但他的耳朵仍能清楚聽到小徒弟不複清朗,略帶沙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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