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六)(1 / 2)

現在是午飯點,祈天河肚子有些餓,剛好附近飯館不少,才朝一家牛肉麵館每走幾步,就聽擦肩而過的一對情侶低聲討論:“剛那人好像是主播。”

“不知道,戴口罩看不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祈天河在路邊買了個三明治原打車回去,當然回的是自己房子,並沒有如之前和顏朗所說住施誌端的屋子。

解決了名字的事情,他開始思索多出一人的問題。

一個鬼對應三名玩家,換言之,他們中有人沒被針對。

……賭一隻鸚鵡,那人絕對是個奸細。

出租屋白天也沐不到陽光,陰冷潮濕。

回屋還沒待上多久,祈天河便試著發消息給艾晴,詢問她在哪家醫院,出乎意料信息剛發出去就有了回複:第三人民醫院,住院部三樓。

匆匆解決完三明治,祈天河查了下卡上餘額,選擇坐公交車慢悠悠晃過去。

醫學永遠不缺人,今天消毒藥水的味道格外濃。

從門診穿過就是住院部,才剛進入門診大廳,後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再一看是個小女孩被推著送往做急救。旁邊人的擔憂,醫生的著急,每一個角色麵上的神情都是無比真切,讓人下意識就忘記這是在副本世界。

住院部等電梯的人太多,樓層不高,祈天河直接選擇走樓梯,上樓後向護士打聽了艾晴。

護士對艾晴的印象很深,一眼就看出祈天河也是個主播,道明不許在病房喧鬨直播後,給他指了個房間。

艾晴身體素質比平常人好,今早就轉入了普通病房。

也正是因為她還活著,祈天河才存有疑慮。至今為止,艾晴是幾個玩家裡出事後唯一存活下來的例外。

門是虛掩著的,艾晴並沒有像想象中一般虛弱,而是用沒有打石膏的那隻手堅強地玩著手機。

“你來了。”看到祈天河,她還挺高興。

祈天河遞給她問樓下花店老板要得一小根綠蘿:“據說可以淨化空氣,助你早日康複。”

艾晴沒有嫌棄禮物的廉價:“謝謝。”

祈天河找了個礦泉水瓶倒了點水,把綠蘿插進去放在旁邊桌子,趁艾晴下意識低頭去看的瞬間,在她身上使用了道具[舊紙幣]。

艾晴沒有任何異常反應,還在評價綠蘿:“要是再多兩根就好了,還能凹個造型。”

祈天河不動聲色收回[舊紙幣],打趣道:“被貧窮限製了。”

然後問起她昨晚的遭遇。

艾晴很是無奈:“被彈幕逼得跑去李鐵死亡得凶案現場,不巧碰上了幾個搞職業歧視的瘋子。”

祈天河:“我看你恢複得還不錯,可以和主管溝通,試著保留轉正資格。”

艾晴似乎完全不擔心這點,單手整理了一下頭發:“昨天倒讓我想明白一件事,生存目標是不被公司解雇,並沒有聲明一定要做主播的工作。”

“轉其他部門不容易。”

甚至可以說是難於登天。

艾晴:“我已經找到了些門路。”

內情卻是不準備說的。

祈天河也不對彆人的秘密刨根問底,沒多打擾起身說:“好好休息。”

艾晴點頭,目送他離開。

樓下。

鸚鵡:“繼續去試其他人?”

聲音中帶著那麼一絲百無聊賴。

祈天河:“之前是我想岔了,光考慮種族,實際職業也可以當做標準。”

鬼有惡意的目標是實習主播,或許玩家中存在一個擁有額外職業的。

“艾晴……”站在住院樓下,祈天河停步朝三樓的窗戶看了一眼。

如果來之前對艾晴隻有三分懷疑,現在便會升到七分,恰到好處的受傷讓轉職業顯得順理成章。

鸚鵡:“確定?”

祈天河沉默後搖頭:“太巧了,這麼多條明顯的線索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更像是被推出來轉移視線。”

話鋒一轉,道:“要說最沒嫌疑的,就是巫將了。”

這個答案頗為令他無語,但卻是真的。

巫將來討要手機時,祈天河就悄悄偷用過[舊紙幣],確定對方沒被附身,再者如果巫將有另外一層身份,不會輕易讓手機落到自己手裡,再用從荒山得到的線索來交換鬼怪殺人條件。

“不過最令我篤定的還是他的能力。”

說著目光變得幽邃,雖然接觸不多,但可以感覺到巫將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除了偶爾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如果這盤棋巫將是操盤手,絕對不會下得這麼漏洞百出。

鸚鵡打了個嗬欠,慵懶道:“既然你認為他厲害,那就去抄他的答案。”

“抄?”

鸚鵡淡聲說:“他的懷疑對象是顏朗。”

祈天河微怔,目光流轉間瞥到手背上代表下副本次數的血字,忽然想到陳如花火燒顏朗屋子的事情。顏朗曾說過他和施誌端住得很近,而施誌端才是第四次下遊戲,性格明顯要更弱勢一些,陳如花為什麼偏偏選擇了不好對付的顏朗下手?

仔細想來,那對姐妹花完全聽命於巫將,這條命令應該是巫本人將下的。

“一旦直播器材燒毀無法工作,顏朗還活著,那就肯定有問題。”

想到這裡,祈天河徹底明白過來,不久前的縱火事件並不是單純在害人,而是一種極為激烈的試探手段。

一邊思考一邊找了家複印店掃描臨時身份證存到手機,又私信給主管,順帶寫了一篇花裡花哨的小作文,主旨是為了吸引客戶不惜違背父母的意誌進行改名。

發出去不到一分鐘,便收到來自主管的電話咆哮:“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知道給我的工作帶來多大麻煩麼!”

祈天河低聲下氣道歉,姿態擺得很低。

主管足足罵了他半個多小時才掛斷。

祈天河沒放在心上,直到晚上開直播的前一分鐘,還在回憶和顏朗見麵時的細節,的確有一些不合常理之處。

屏幕進入最後的倒計時。

鸚鵡提醒:“開始了。”

祈天河收起浮動的心思,理了理衣服開始直播。

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第一時間瀏覽了商品,發現公司效率極其高,之前的‘祈天河直播間專屬鏈接’已經變更為‘陽光追夢男孩直播間專屬鏈接。’

同一時間。

巫將花式轉著刀玩……類似回旋鏢的構造,刀刃相當鋒利,他的動作又非常快,殘影連成片片刀花,哪怕有一毫米的誤差,手都會受傷。

彈幕被一水‘啊啊啊’刷屏,想讓他放點血,那畫麵一定很美觀。

巫將卻在此刻收刀,似笑非笑道:“昨晚跟蹤被發現了,為了表達歉意,我答應要為一位朋友做推廣。”

很多觀眾都參與了昨天巫將尾隨祈天河時的直播討論,甚至還出謀劃策讓他趁機把人乾掉,聽到事情敗露,如今又開始幸災樂禍。

巫將毫不在意:“隻要大家幫個忙,明天直播時放點血不是問題。”

他下了保證,直播間的人數驟降,按照當事人的心思去‘爬牆’……然後他們發現,牆頭找不到了。

好久,有人回到巫將直播間抱怨:

[淦!幸虧我關注了,否則就找不到人了。]

巫將看到這條屏幕時,眉梢揚了揚,直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然,很快就有新的評論刷上來:

[你才祈天河,你全家都祈天河!知道勞資找了多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