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婚禮(二)(1 / 2)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一輪圓月下, 他終於明白哪怕有鸚鵡做代練,《七日經》也不是無償的。

“往好處想……”鸚鵡提醒:“你還獲得了日不落這個伴手禮。”

如果不是為了找乾兒子養老,這個組織根本不會出現。

祈天河挖地道的時候, 剩下的三名玩家重新坐回長桌邊,之前掉了一顆牙的玩家張口困難, 偏過頭用目光詢問旁邊的柳天明……剛剛那人算是出局了麼?

柳天明有預感, 祈天河一定還會回來的。

隻不過過程可能有點艱辛。

管家從窗台邊走過來,交代需要注意的事宜:“伯爵很注重睡眠,最好不要隨意走動打擾到她。”

柳天明:“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伯爵?”

管家:“一位矜持的女士不會隨意出現在陌生男人的麵前, 尤其現在你們對伯爵的愛並不赤誠。”

“歪理。”說這句話的是隻得到一片玫瑰花瓣的高個男人, 他的睫毛很長, 無所謂地把玩著唯一的花瓣, 也不怕不小心給捏碎了。

牙掉的玩家忍不住心中一個激靈, 不知道是該說他有恃無恐還是沒有腦子。

轉念想到對方下副本的次數超過十次,判斷隱隱偏向前者。

管家確實沒有計較, 畢竟先前男人說過自己可能殺了伯爵,有這個作為前提, 以後再囂張的話也符合他的人設。

外麵祈天河還在挖土,鸚鵡勸他鑿牆或者毀門。

祈天河:“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

鸚鵡冷漠提醒:“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祈天河還是偏向挖地道:“院子裡種植著大片大片的玫瑰花, 無數暗黑故事裡,繁花之下少不得會埋個屍體什麼的, 或許管家因為擔心我挖出不該挖的, 會重新放我進去。”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專心挖土,剛剛被鸚鵡驚走的烏鴉重新飛回來,在它們扯開嗓子叫之前,吱呀的響動先一步出現。

大門開了, 管家繃著臉現在門口,然後轉身朝矗立在雲層下的古堡走去。

祈天河當做是無聲的邀請,拍了拍手上的灰,跟在後麵走了進去。

熟悉的副本場景,他又回來了。

管家接過女仆遞過來的提燈,一言不發帶領玩家順著漫長盤旋的石階往上走。樓梯很暗,每隔幾米牆壁才會伸出一個台麵,上麵立著碗口粗的蠟燭。

祈天河認為這會有火災的隱患,但是再一看,古堡裡連窗簾都沒有,牆壁是冰冷的石牆。大廳長桌上倒是鋪了桌旗,不過此刻女仆已經將蠟燭熄滅,換上油燈。

快要走到石階儘頭時,祈天河含蓄提醒:“屬於我的玫瑰花瓣……”

好歹給個一片意思一下。

管家停步,轉過頭一張臉在提燈暗芒下過度曝光,顯得極端詭異。

祈天河最終得到了僅次於柳天明的一株相對完整的玫瑰乾花,拋開生理問題,至少他沒有犯原則上的思想錯誤。

二層的麵積更加大。

不似傳統古堡的奢華,牆壁空蕩蕩的,連張像樣的畫像都找不到。過分的質樸反而締造出一種貼近原始的美麗。如果硬要說有什麼裝飾,便是腳下踩的紅色長絨地毯,它幾乎是延伸到了任何一個角落,連牆角縫隙都塞得嚴嚴實實。

祈天河目睹周圍的環境的單調,有種隻身站在大型舞台劇場的虛幻感。

就是不知道即將在這裡上演的會是什麼橋段。

管家伸長胳膊,提燈對準一個方向,若隱若現的儘頭隱約可以看見一扇緊閉的門。

“那裡是伯爵的住處。”管家:“她喜歡安靜,很討厭聽到走路的聲音。”

誇張厚重的紅地毯為這一點提供了佐證。

房間和房間之間的距離很寬廣,管家逐一分配,擁有玫瑰花瓣越多的人,住得位置越靠前,也就是更靠近女伯爵的地方。

祈天河就在柳天明隔壁,不過兩人間還隔著三根石柱。屋內溫度很低,鐵窗隻有扇麵大小,祈天河站在窗邊,感覺就像是在坐牢。

咚咚!

有人在敲門。

“誰?”

門外的人不說話。

祈天河手裡捏著符,打開門,外麵站著端托盤的女仆。

“您的水。”

托盤裡隻放著一杯水,顏色有些渾濁,祈天河拿過來晃了一下,隱約能看見白色顆粒。

“祝您好夢。”女仆說。

她就站在門口,沒有逼祈天河飲用,也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

祈天河想了想,明白過來這是等著自己關門。

門合上後,祈天河拿著杯子坐下:“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加上空距很大,彆的屋子發生了什麼,也很難聽到。”

鸚鵡淡淡嗯了聲。

祈天河抿了下唇,目前有一個更為現實的問題擺在麵前,這水是喝還是不喝。

鸚鵡沒有發表看法,祈天河自然也不會事事求助於它,起身先繞著屋子轉了一圈:“沒有衛生間。”

也就意味著從現在起,隻要想上廁所,就得出門。

恐怖副本和古堡走廊裡的廁所這兩個元素串聯起來,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房間裡的溫度在緩緩降低,祈天河視線放在杯子上,不再猶豫一口飲儘。

頭瞬間變得昏昏沉沉,他沒有抗拒這種感覺,反而鬆了口氣,靠著勉強還殘存的一絲意識,朝床的方向走去,把自己卷進被子裡,徹底人事不知。

鐵窗外月亮的位置一點點移動,到了後半夜,祈天河夢囈般地哼了兩聲,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但又捕捉不清。他一直試圖努力聽清,就在這種嘗試的過程中,重新清醒過來。

天亮了。

僅僅隻是一點曦光,至少驅散了部分屋子裡的黑暗。

園丁已經開始忙碌,辛勤地修剪外麵玫瑰花旁的灌木叢。

祈天河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準備找地方洗漱,這扇厚重的門很不討喜,打開時需要多用一些力氣。

用力一拉,門開的瞬間,女仆一動不動地站在外麵。

“早上好。”她說。

祈天河吸了一口氣,這個遊戲心臟不好的不能玩。

女仆手裡端著擦臉的熱水和一杯鹽水,可以供他做最簡單的洗漱。

“……多謝。”

用熱毛巾擦了把臉,祈天河視線無意間瞥到前方石柱,那裡的地毯上有一處不太自然的深紅。手上動作一頓,他走過去蹲下身,確定沒有看錯,是乾涸後的人血。

還沒等祈天河更為細致地研究,老後方的一扇門開了,對方被外麵的女仆嚇了一跳,咒罵一聲。

“彆看了,是我的血。”

因為掉了顆牙齒,冷靜下來後說話到現在還含糊不清。

祈天河轉過頭,男人走路稍稍有些一瘸一拐。

“怎麼稱呼?”那人邊走邊問。

祈天河自我介紹了一番,男人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打量完他,說:“原來是你。”

祈天河:“我們見過?”

“聽過。”男人說,然後伸出手:“我叫李連。”

李連當然不是為了攀關係過來,而是想確認一件事:“你昨晚是不是喝了那杯水?”

祈天河點頭,明白過來他這副慘態的根源:“你沒喝?”

李連搖頭,然後說起自己的遭遇:“到了半夜房間溫度驟降,還有水滴聲。”

祈天河迷迷糊糊中也勉強聽到一些,這下可以肯定不是幻覺。

女仆帶路,祈天河注意到李連特彆關注女仆走路,幾乎是按照對方腳踩得位置踩上去,似乎有什麼心理陰影。

“冷,還有水聲……”李連臉色陰沉:“逼得人晚上去廁所,最惡心的是窗戶也關不嚴實,肚子又開始疼。”

祈天河想到地上的血跡:“地毯裡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