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婚禮(十一)(1 / 2)

為什麼他能把腦殼當鳥籠用?

‘真我’臉上浮現出罕見的迷茫之色。

這回輪到祈天河提問了:“生存還是死亡, 這是一個問題?”

話一出口,忍不住分神去想自己是不是受了鸚鵡的影響,開始做名言引用。

拍了拍身上的土, 祈天河眼睛一眯:“所以冒牌貨, 請去死。”

‘真我’的手徹底脫力, 從祈天河脖子上滑落, 祈天河卻扼住他命運的咽喉, 問:“你是誰?”

我是你。

這麼簡單的三個字被無形的規則桎梏, 硬是一個字也無法憋出。

祈天河微微一笑, 一掃之前的狼狽,輕輕拍了拍鸚鵡:“來,給他表演一個大變活……”

話沒說完, 鸚鵡冷聲提醒:“收斂點。”

祈天河輕咳一聲, 冷眼旁觀一模一樣的那個他身體漸漸變得虛無, ‘真我’低頭望著首先消散的掌心,神情中的陰霾越來越重,但在最後一刻, 融化到僅僅剩下一顆頭顱時, ‘真我’嘴角突兀地勾起一個古怪的笑容, 視線下移瞄準他的胸口:“你這裡,有病。”

你的心,有病。

祈天河透過虛無的空氣朝他看去, 從那雙充滿負麵情緒的瞳孔中瞧見自己的倒影,一直到‘真我’消失, 那倒影好像穿透了空氣,朝他的眼睛飛來——這一刻,全世界仿佛隻剩下一道惡毒的縮影。

黑暗中突然出現一片五彩斑斕。

祈天河驟然回過神, 看見鸚鵡抬起一隻翅膀在他麵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沒什麼,”他的笑容有些勉強:“可能是後遺症,有點累。”

說著揉了下眼睛,又搖了搖頭,試圖甩去那道縮影,稍微好一點後祈天河瞄見一串十字架項鏈靜靜躺在地上。後知後覺摸了摸脖子,空蕩蕩的。

“這東西……能化人?”

鸚鵡一點也不客氣說:“一點小把戲罷了,戴上後會強行對靈魂進行拷問。”

祈天河總算明天老婦人成日裡瘋瘋癲癲的原因,這玩意誰戴也正常不起來。每天一個負麵的自己站在麵前,強調他才是你,長久下來,精神遲早失常。

祈天河因為項鏈自我作鬥爭時,陳點水那裡也遇上了麻煩。他正和老伯爵麵對麵,胳膊受了傷,一行血跡順著肩膀往下淌,手指蜷曲著,麵色卻是不變。

問題出在了哪裡?

他環視四周,想要找到突破點。回顧自己這些天的行動,沒有遺漏處,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動了手腳。此刻整個房間都是扭曲的,窗外的烏雲突然散開一些,陽光投射進幾縷,空氣中飄浮的灰塵看得一清二楚。

這些灰塵是靜止不動的,陳點水手上憑空出現一副眼鏡,戴上後看見灰塵被數條細線串聯,組合成一個立體的玫瑰圖案。

他被困在無數玫瑰圖當中,稍稍靠近一點,就會留下一道切割的痕跡在身上。

“筆記,我的筆記好看麼——”

老伯爵的一雙眼睛十分細長,因為那些稀奇古怪的實驗,胳膊和脖子上有著大麵積死後也消散不去的血點。

筆記?

陳點水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天跳交際舞時離開時間最長的祈天河,那人回練舞室的時候,外衣套裡似乎揣著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他皺了皺眉,突然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哪怕不燒毀屬於祈天河的《聖經》,老伯爵也會由於筆記本找上門。

老伯爵伸手朝他一推,陳點水閃躲的時候後背又被割出幾道血痕。

不對,他目光一沉,前天晚上祈天河和李連住一間屋子時,那邊傳來異響,動靜很大,自己都能聽見。而祈天河真正遇到麻煩被老伯爵在密室追逃的時間點是在昨晚,他毀書後。

兩相對比,《聖經》必然能提供保護作用。

陳點水不再留手,扔出了一個人偶,眨眼間他移形換位出現在床頭,厚重的書籍還在,卻沒有了那種質感,一翻開,中間被掏空了一塊不說,還塞了筆記本的殘頁。

“我還是小瞧你了……”

·

祈天河叫住一個經過的女仆:“麻煩幫我換扇門。”

女仆陳述事實:“四十分鐘前才為您換了一張鐵床。”

有誰睡覺先是把床睡沒了,再然後門也壞了。

祈天河微笑:“我這人比較……敗家。”

女仆定定看他幾秒,轉身:“請稍等。”

祈天河坐在外邊等人來修門時,柳天明正好從這裡路過,瞧見門損毀的程度,就知道他遭遇了麻煩。

“碰上什麼了?”

祈天河:“一隻難纏的東西,除了長相,一無是處。”

柳天明不再多問,本來已經走過去,忽然又折回來:“忘了說,我拿走了你房間的筆記本,塞給了陳點水。”

頓了頓補充道:“陳點水估計以為是你乾的。”

祈天河沉默片刻,做足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姿態:“一枚遊戲幣,我全部扛下來。”

反正這事也不能登門解釋,越描越黑。

柳天明好笑,這是訛上了?就算陳點水知道真相也無可奈何,副本就是這樣,有時候你不害人彆人還來害你,何況陳點水說不定早就有過小動作。

“還有一件事,人沒死,隻是受傷。”

“……”所以他到底圖什麼?

“我沒想到陳點水會消耗道具來脫困,這筆買賣並不劃算。”

一個副本爆出的道具有限,找手鏈時祈天河已經剛從老婦人那裡得到一個,想要繼續尋獲難度不小。

祈天河想了想道:“你說陳點水受傷了,傷在哪?”

柳天明深深看了他一眼。

祈天河自顧自低頭思索:“伯爵很大可能是個顏控,他變醜了,我的機會就多幾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柳天明淡淡道:“皮外傷,女仆正在為他包紮胳膊上的傷口。”

正說著,一名皮膚黝黑的女仆提著工具箱走過來,一言不發低頭乾事。古堡裡的npc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做人工智能,各有所長,幾乎包攬了平日裡的一切雜事。

祈天河:“可不可以申請換扇防盜門?”

女仆頭也不抬:“客人,您擋著光了。”

屋子裡沒剩下什麼值錢的東西,祈天河索性不再礙事,走去外麵。

走廊裡白天依舊陰森消沉,地毯估計沒清理過,踩著硬邦邦的,還能看到幾處黏膩的血漬,連最開始起碼的美觀都不剩。

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響起,聲音從外界傳來不是很大,但隔著厚厚的石壁都能聽到,足以想象當事人的驚恐。祈天河覺得音色挺熟悉,往下跑得時候說:“好像是園丁。”

慘叫多是玩家的專利,npc向來是負責看戲的,祈天河下意識認為李連出事了,轉念一想一個玩家死得再慘烈,估計也調動不了npc的情緒。

也不知道園丁怎麼想的,下雨天還在澆花,如今水管被隨意扔到一邊,裡麵的水還在汨汨流淌,剛巧那是一處凹陷,水全部淤積在一處,玫瑰根都快要泡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