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四)(1 / 2)

對原本要來打劫的康楊來說, 現在這裡已經成為是非之地。

巫將話音一落下,康楊毫不猶豫就要離開,祈天河卻突然叫住他:“替死道具悠著點用, 如果你一個我一個的,副本還過不過了?”

康楊苦笑, 這就是回歸者的世界麼, 人均替死道具?

他哪裡有那種玩意,敷衍著點了點頭跑走。

祈天河繼續吃串串, 發現巫將還沒走:“有事?”

巫將:“你擔心他用替死道具?”

“對。”祈天河擦了擦嘴角:“上個副本朱殊瑟的弟弟對我用了替死道具, 結果把自己玩死了,我可沒心情再去觀賞這種鬨劇。”

巫將偶爾會覺得這人身上有種違和感,但每次還沒來得及深究,因為對方的三言兩語,違和感又轉變為深不可測。

解決了吃食,祈天河感覺體力都恢複了, 看了下手機:“還有最後一分鐘。”

不知道康楊有沒有那個運氣活下去。

巫將:“要不要賭一局?”

祈天河:“賭什麼?”

巫將:“就賭你在想的那個問題。”

他想再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在裝腔作勢。

聞言祈天河雙目一眯,誰也不喜歡被看穿心思, 尤其還是自己擅長的領域,稍頃笑了一下, 調整好微表情:“沒興趣。”

停了一下趕在巫將開口前又說:“有這個功夫不如去想想屬相的事情, 連自己屬蛇還要我來提醒。”

“……”

一刀命中核心,巫將沉默了, 他確實還沒看出其中內裡。

僅剩的時間在簡短的對話中徹底流逝, 麵前極其突兀地出現一位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 檢查完他們掛著的胸牌後說:“兩位請跟來。”

出乎意料,製服男一路領著祈天河和巫將朝前麵的區域走,最後竟是直接穿過A區走了出去。

祈天河曾經在對麵的市場買過一條巾帕遮臉, 現在市場不在了,毒辣的太陽更是沒有一點蹤影,陰冷昏暗的氣氛和整個夏季的主題毫無瓜葛。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好不容易看清周圍,祈天河終於知道工作人員從事的職業……他是一位靈堂管理員。

麵前的整片區域快被花圈堆滿了,鮮花,紙紮的花……有的純白,有的五彩繽紛,唯一的相同的是每個中間都用黑筆大大寫著個‘奠’字。

這些字也有輕微的差異,除了正中央最大的那個花圈,其餘全部點了一個黑點。

“為什麼多了一筆?”祈天河問。

靈堂管理員:“那是亡者的冤魂在哭泣。”

祈天河又指著中間最大的花圈:“那為什麼它上麵沒有?”

靈堂管理員一個字也沒說,仔細打理了一下幾朵靠在牆上時被壓壞的花朵。

周枝比他早來幾秒,四處觀察完走過來打了聲招呼:“這就是個靈堂,我們似乎處在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

代入眼下的狀態,與世隔絕一詞表示的含義就很複雜。

祈天河正準備說些什麼,又有人來了,是夏天和章真桐。

進入一個新環境,兩人心情要比悶在花市幾個區裡來回徘徊好得多,特彆是章真桐,終於不用再受方向感的困惑。

周枝挺驚喜,能多活幾個玩家自然是好事:“找到線索了?”

夏天搖頭:“我們商量好,他用一個幸運增幅道具,然後我先去找導遊核實身份。”

這兩人隻需要在虎和貓中抉擇,章真桐用了道具進行抓鬮,抓到得是貓,夏天沒有任何道具付出,所以要承擔較為危險的任務,主動到導遊那裡核實,一旦她的答案錯誤,章真桐的屬相是什麼不言而喻。

萬幸一切還算順利。

周枝聽完挑眉,望著夏天說:“所以你屬虎,他屬貓?”

夏天點頭。

最後被帶進來得兩人竟然是謝今時和康楊,他們找到的屬相分彆是狗和貓。阿石沒有活下來,康楊卻在最後一分鐘找到答案,這點著實出乎祈天河的預料。

再看巫將,後者似乎毫不驚訝。

康楊雖然活了下來,狀態卻很不好,脖子上有很深一道傷口,他用了治療道具,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時靈堂管理員走到康楊麵前:“您需要交納三百元罰款。”

康楊麵色一變,他身上總共也就三百來塊。

“為什麼?”

靈堂管理員:“您掛著彆人的工作牌,擾亂靈堂秩序,如果不交罰款會被請離。”

同一時間謝今時對其他人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在最後一刻搶走了阿石的工作牌。”

祈天河是偽裝,剩下的人則真正擺出無所謂的態度,換作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隻要有機會,麵對絕境都會選擇不惜代價爭奪。

巫將重點關注任務:“兩個屬貓的。”

死去的阿石和章真桐是一個屬相。

謝今時苦笑:“完全找不到規律。”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祈天河,他的那個王八屬相怎麼看都帶有明晃晃的諷刺意味,夏天先前說得對,這人或許是個突破口,弄清楚他屬相的來源,難題可能迎刃而解。

那邊康楊不情願地交完錢,收獲了一個意外之喜,工作人員拿來正確的牌子讓他佩戴。當看到上麵貼著的牛圖案時,康楊眼前一亮。

靈堂管理員站在最前麵:“感謝各位抽空來參加今天的葬禮,因為死者家屬不願意露麵,喪葬將由我代理主持。”

“……死者在生前留下一筆財富,將分配到來參加葬禮的人身上。”靈堂管理員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康楊:“有人為了冒領遺產或許會通過用各種手段進來,所以在此之前,必須對各位進行考驗。”

巫將平靜提問:“偽造他人身份的不都已經浮在水麵,還考驗個什麼?”

康楊麵色難看,又不敢反駁。

“牌子不能代表一切,”靈堂管理員淡淡道:“也有可能在此之前他的牌子被彆人搶走了。”

康楊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靈堂管理員:“半個小時內,你們需要告訴我死者的身份。”視線一一掃過玩家胸前掛著的牌子:“最終遺產分配會依據各位在考驗期間的表現決定。”

有牌子就能隨意活動,玩家不約而同選擇分開行動。

祈天河選擇朝南麵走,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戶外靈堂,放眼放去,前方一片區域籠罩在很濃的霧氣當中。

啜泣聲斷斷續續傳過來,祈天河想了下選擇走過去,不料是個熟麵孔,前方是一對小情侶,女孩子蹲著燒紙,旁邊的男生正溫柔地安慰她。

聽到腳步聲,女生抬起頭,滿臉的血淚顯得十分駭人,她用手抹了下咧開嘴說:“是你啊。”

女生好像很喜歡讓人猜謎:“猜猜我在給誰燒紙?”

祈天河淡淡道:“你自己。”

女生被戳中了傷心事:“我在醫院搶救了一天,全身上下都很疼,可還是沒活過來。”

祈天河:“死因………”

女生哭得喘不上氣:“死因很複雜,搶救時聽見了很多專業術語。”

祈天河無奈:“我是問誰殺了你。”

女生瞬間停下哭泣,沒有回答卻拋出了另一個問題:“想知道占卜師的秘密麼?”

四目相對,祈天河清楚看到對方眼中的殺意,仍舊點了點頭。

女生十分滿意他的回答,緩緩站起身,指著自己問:“你覺得我這個人哪裡最不好?”

旁邊的男生一言不發,加快燒紙的頻率,明明沒風,煙卻全部朝著祈天河的方向飄來。這煙味並不嗆人,相反,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比花市聞見的芳香還要馥鬱。

女生開始講故事:“我出生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從小學開始,父母就經常為了生計吵鬨……”

她說得長篇大論,祈天河基本沒怎麼聽,注意力全部在紙錢上,他有種預感,紙錢燒完前,自己必須給出答案。

女生這才講到上小學時的經曆,根據目前紙錢燃燒的速度,最多還剩三分鐘。

祈天河目光一動,張了張口準備作答,女生卻停下來笑嘻嘻說:“機會隻有一次,回答錯了我就懲罰你永遠留下來燒紙。”

祈天河好像打定了注意要回答,不顧她的警告認真說道:“你愛說謊。”

女生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祈天河沒有顧及NPC的情緒,又淡淡重複了一遍。

“胡說!”女生生氣地想要把燃燒的紙錢往祈天河身上砸,被身邊的男孩製止:“惱羞成怒的樣子可不好看。”

女生深深吸了幾口氣,總算平靜下來,不悅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祈天河:“第一次見麵時,你說占卜師是個騙子,斷錯了死亡時間。”

雖然他本人不信這些,但副本裡出現這麼一個NPC肯定是有用意的,把占卜師塑造成沽名釣譽的騙子毫無意義。

而且見麵過程中,占卜師瞧著確實有幾分本事。

女生還在憤憤不平,祈天河提醒:“現在該你兌現承諾了。”

回答他的是一旁的男孩子:“我來說吧……占卜師不是人。”

毫無新意的說法,要是對方說占卜師是人,祈天河興許還能有一點驚訝。

“她也不是鬼。”

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祈天河微微一怔:“不是人也不是鬼,那是什麼?”

“誰知道呢,”女生突然插話,像是對占卜師很不滿:“她占卜出了我的死亡過程,居然說怪我運氣不好,跟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有什麼區彆?”

對於自己的死亡原因,女生隻字不提,說完就挽著男孩往迷霧更深處走去。

祈天河揚聲問:“那邊在設靈堂,你們知道是在祭奠誰麼?”

兩人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繼續默默往前走。

四下無人,鸚鵡飛了出來,看清祈天河的表情後說:“看來你有頭緒了。”

祈天河點頭,賭上性命和NPC玩遊戲得到的線索很有用,特彆是女生最後一句話,並非發泄情緒地謾罵,更傾向於就事論事。

鸚鵡:“那還愣著做什麼?”

祈天河不解。

鸚鵡:“趕緊去顯擺啊,給自己的馬甲鍍層金,順便徹底證實一下猜測。”

“……”

巫將的行蹤很好找,一定是在玩家普遍不願意去的方向……西麵。

那邊的霧氣深處聲音很嘈雜,十分像傳說中的群魔亂舞之地。祈天河也不敢太往深處走,索性喊了一嗓子,片刻後,迷霧中走來一人。

巫將此刻十分不願意和他有所牽扯:“彆鬼喊鬼叫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