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天狼這一覺睡得意外地沉。楚霽眯了眯眼,匕首一橫,閃身擋到了天狼身前,同時向後低嗬道:“醒醒。”
這一次,天狼總算有了動靜。
恢複意識的第一時間,他先是嗅到了另一頭凶獸的氣味,緊接著,看到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麵前。
逆著光,楚霽的背影隻有一道削薄的輪廓。
猞猁的身形十分龐大,兩相對比下,越發顯得麵前那道背影脆弱得不堪一擊。
天狼身上幾處大傷還包著紗布,這個狀態下,未必打得過那頭猞猁。
他低吼一聲站了起來,卻見楚霽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有功夫回過頭,對著自己笑了笑:
“用不著炸毛,彆怕。”
下一秒,隻見他整個人如一支脫弦的箭般射了出去,手中刀光一閃,一道血線從猞猁頸側噴濺而出!
楚霽的身形快到幾乎讓人看不清,速度和力量也把握得十分漂亮,每一刀下去,必有血光濺起。
天狼看在眼裡,眼神漸漸變了。
一道又一道傷口綻開,猞猁劇痛之下被激起了凶性,越發力大無比。
廝打中,它一頭朝著楚霽腹部撞去,然而這一次楚霽不知怎的,竟沒避開,整個人向後甩了出去,重重撞上了山洞的岩壁!
尖銳的岩石瞬間刺破肩膀,發了瘋的猞猁朝前猛撲而來,眼看利齒就要咬穿楚霽的喉嚨,咫尺之隔,突然隻聽“噗咄”一聲,它碩大的身體僵在了楚霽身前一寸。
——一潑鮮血濺上石壁,猞猁後知後覺地掙動了兩下。
它的胸口處,千鈞一發時,一把匕首插了進去。此時此刻,滾燙的鮮血正順著皮毛不斷往外流。
楚霽靠在岩壁上,抬腳踩住猞猁的胸骨,握住匕首向外一拔。
大量鮮血從傷口湧出,猞猁頗有分量的身軀癱倒向一側,哀嚎兩聲後,終於沒了動靜。
山洞裡一時隻剩下楚霽略顯急促的喘息聲,傷口淌出的血液浸透衣料,襯得他膚色越發蒼白。
他撐著石壁,緩了兩分鐘後,站起身,抖掉刀刃上的血:“之前還愁吃的不夠,沒想到這麼快食材就自己送上了門。我一會兒處理一下這隻猞猁,我們烤著吃,夠吃幾天了。”
天狼卻隻是靜靜看著他,沒有吭聲。
——在他還是個半大孩子時,他的父母就已經雙雙去世。
天狼從一隻無父無母的小狼崽子,一路拚殺上變異種首領的位子,從小到大,信奉的法則都隻有一條。
弱肉強食。
冰原上的世界永遠殘忍,儘管記憶暫時失去,但他潛意識裡莫名篤定,除了被母親照顧的幼崽時期,這還是第一次麵對威脅時,有人護在自己身前。
於是這個脆弱的人類身上,讓他難以理解的地方,又多了一點。
楚霽半邊肩膀都染上了血跡,側身看著他,挑了下眉:“怎麼,被嚇傻了?”
天狼吻部動了動,沒有出聲。
狼族一向重恩,楚霽剛才以身救了他,對於對方的話,他一時無從反擊。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之前和猞猁搏鬥的時候,除了被意外撞到的那一下,楚霽的身手,的確……
堪稱驚豔。
驚豔到他可以暫時不計較這一點語言上的冒犯。
見他沒有回應,楚霽也沒再多說,將匕首隨地一放,緩步走向火堆。
天狼的目光始終鎖定在他身上,見他在火堆旁坐下,緊接著,修長手指伸向衣領,開始一顆顆解自己上衣的紐扣。
天狼再次警覺起來:“你乾什麼?”
楚霽抬眼向他看去,纖長睫毛在火光映襯下,投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