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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車在不知不覺間放慢了行進的速度,似乎連押送楚霽的士兵也受到了抗議的人群的影響,嘴唇微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楚霽。

囚車裡,楚霽依舊安靜地坐在那。

他的目光沒有落向任何一個為他抗議的人,隻是微垂著眼,因此沒有人能看清他眼裡的神情。

隻能看見他唇角微彎,臉上似乎是露出了一個很溫柔的笑意。

特梅爾的估算錯了。

輿論固然很容易引導,大多數人或許也容易聽風即是雨,被人為操縱的表象所迷惑。

但人類卻也是有血有肉、擁有自己的感情的生物。

他們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會用自己的耳朵去聽,用自己的心去判斷。

固然有人會聽信精心杜撰的說辭,但無數聲音的浪潮裡,也一定會有人逆流而上,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特梅爾告訴他,他心中所篤信的“希望”,不過是一道虛無的幻影。

但他在城牆之上直麵風雪,背對光亮,握了三年的槍。背後保護的,從來不隻是一群愚蠢懦弱的昏庸之徒。

囚車仍在緩緩向前行進著,楚霽抬眼向前看去,前方街道兩旁的人群裡,高舉抗議橫幅的數量越發密集。

無聲的海洋裡,開出一朵又一朵鮮紅的花。終於,一路靜默的人群裡,不知是誰爆發出了一聲怒喊:“拒絕處死楚指揮!”

聲音響徹天幕。

像是於草垛中扔進了一點火星,緊接著,整條街道都被這樣的聲音所攻陷:

“拒絕處死楚指揮!”

“拒絕處死氣泡壘的守護者!”

“請白塔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

“請軍部高層給為了保護氣泡壘而犧牲的戰士們一個交代!”

聲音不分男女,不論老少,在此刻,他們隻是代表著被氣泡壘最年輕的指揮官保護的人類。

時間一分一秒向前移動,正午將至,這個場景卻是特梅爾所從未想到過的。

他麵色鐵青地坐在刑場前的觀刑台上,從未想過楚霽在居民中的聲望,居然達到了這個地步。

幾秒後,震聲的抗議裡,響起一聲槍響。

一個軍部高層手下的衛隊長向天開了一槍,其他維護治安的士兵的槍口也對準了抗議的居民。

即將失控的場麵隨著這聲槍響,堪堪得到了控製,率先開槍的那人厲聲道:“肅靜!誰再鬨事,當場以擾亂氣泡壘治安罪為由,實行槍斃!”

先前怒喊的人群短暫地安靜了下去,手握抗議牌的普通居民和持槍的士兵形成對峙,如同一根繃到極限的弦。

然而弦拉到最緊就會斷。

楚霽知道,這樣的威脅在此刻已經不足以平息群眾的激憤,而那些士兵,是真的會對普通居民開槍。

於是迎著所有人的目光,他緩緩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人群中發生了幾場短暫的小騷動。

楚霽雙手被一根鐵鏈連在囚車的邊緣,他抬手掩在口前,輕輕咳了兩聲,開口道:“各位居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很遺憾,我確實曾收容過一些變異種。

“對於如今的氣泡壘而言,我的確是罪人,各位不必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氣泡壘沒有了楚霽,還會有下一任指揮官,人類永遠擁有光明的未來。

“但有一件事,我希望大家記住。三年前,我的老師榮森將軍突發基因變異,當時的他完全有能力選擇隱瞞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