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對其他三個牌友說的。
散場後,謝為把人帶進了自己在地下的休息室。
他皺眉看著蔣莞這撒了一層紅油的短袖:“你這衣服怎麼回事兒?”
“吃麵不小心弄的。”她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你上次白幫我洗了。”
雖然蘇兮很讓人生氣,但蔣莞暫時不打算對謝為說出這件事兒——如果男生幫她去解決校園矛盾這些事的話,處理方式就不會很溫和了。
而且蔣莞也不想總是給他添麻煩。
謝為生活的已經很辛苦了,她總來找他是對自己私心的一點小小放縱,但其實本身就算是給他添麻煩。
“邋遢。”他搖了搖頭,翻了翻自己那狗都嫌亂的衣櫃,扔了件黑色的T恤扔給她:“穿這個回家,你衣服脫下來我洗。”
謝為說完也用不著等蔣莞的回應,關門離開,把房間留給她。
蔣莞圖的就是這個,心滿意足的換上謝為的衣服,任憑那過於寬大的黑色短袖在她身上晃蕩著。
像是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纖細的手臂和小小的臉都白白的。
她不知道用這招騙了謝為多少件衣服。
目的達成,蔣莞也沒想著一直在這兒賴著,畢竟謝為晚上要看場子,她不能在這兒給他添亂。
隻是走出房間上了一樓,卻看到謝為的座位旁邊站著個女生。
一個纖纖十指扶著他肩膀,長長頭發是大波浪卷,穿著裙子踩著高跟鞋的女生。
他們明顯熟稔到有些過分,說話的時候靠得很近。
蔣莞腳下一頓,心頭悶悶的。
她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女生把自己嘴裡咬著的煙要塞給謝為時,才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
謝為看到她,果然沒接女生那根煙,擺了擺手:“有小孩兒在這兒,掐了。”
女生聽話的掐了,笑眯眯的。
蔣莞聽了卻不覺得欣慰。
謝為看似維護她卻把她當小孩兒,和那個女生仿佛一個國度的——他們都是大人。
不過也就比她大兩歲嘛……
“我走了。”蔣莞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明天洗乾淨還你。”
“不急。”謝為和旁邊的人交代了一句,然後轉過來對她說:“我送你。”
蔣莞的心情多雲轉晴。
她家就住在長安街,實際上並不需要送,但她可不會拒絕謝為這主動的貼心。
男生騎單車載著她穿過兩條街,把人送到了一個舊小區門口。
蔣莞蹦下了車,問他:“哥,你怎麼回去?”
謝為:“就幾步路,走回去。”
“哦……”她想了想,還是猶猶豫豫的問:“剛剛那個姑娘是誰啊?”
“哪個?”網吧裡人來人往的多了,謝為不知道她問的是誰。
“就,給你遞煙的那個。”
謝為想起來了,眼神閃爍了一下:“沒誰,經常一起打台球的。”
蔣莞知道他晚上去網吧看場子,白天去台球廳陪著人打台球掙錢,他的世界很大很雜,認識誰都不奇怪。
可是,就是有種遏製不了的失落在心頭蔓延。
“我看她給你的煙是她自己抽過的。”蔣莞忍不住,假裝嘟囔似的隨口問:“你喜歡她嗎?還是她喜歡你啊?”
謝為聽到她這問題愣了下,隨後竟難得有了點笑容。
“你才多大。”他搖了搖頭:“懂個屁喜歡不喜歡的。”
“你也才十九歲。”蔣莞不服氣了:“彆假裝自己很懂似的。”
“是啊,所以我也不懂啊。”謝為乾脆順著她的話承認了,然後在女孩兒詫異的目光中點了點她的額頭:“彆問這些廢話來煩我了。”
“這怎麼能是廢話呢。”蔣莞急,忍不住硬是想要一個答案:“我要是剛剛沒過去,你會抽她給你的那根煙麼?”
謝為真不明白她為什麼執著問這些‘廢話’,但依舊實話實說:“有白抽的煙乾嘛不抽。”
蔣莞心裡一沉。
“得了,你好好學習,沒事兒彆往瓶蓋跑。”他轉身走,就撂下一句話:“網吧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蔣莞沒動,目送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無聲的張了張唇,口型是:可你是。
網吧不是好地方,台球廳不是好地方,可謝為在那兒。
蔣莞不是個聽話的姑娘,放假時還是去了台球廳。
她一向是黏著謝為的,謝為工作地方的人都認識她,見怪不怪了。
可蔣莞這次來卻見到了很刺眼的一幕——
一周前謝為還說‘不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的姑娘此刻黏在他身邊挽著他的手,兩個人儼然已經是情侶的樣子了。
親熱到,那姑娘故意讓謝為抱著她一起打台球。
蔣莞看的眼睛疼,第一次到了台球廳卻沒進去就跑了。
她心裡亂糟糟,就算見到謝為估摸著也說不了什麼好話,那還是不要去惹他煩好了。
其實……謝為身邊一直有女人,她知道,隻是從前她年紀小,除了悄悄的不開心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現在十七歲了,心裡難免計較。
談戀愛就這麼好麼?謝為身邊的女朋友為什麼不能是她?
蔣莞腦子裡漂浮著這兩個亂糟糟的問題,不自覺就走到了學校附近的冰品鋪子,買了瓶冰鎮的北冰洋坐在台階上喝。
吸管‘滋溜滋溜’的,玻璃瓶很快見了底。
蔣莞垂眸看著地上的螞蟻,等嘴裡沒味道的時候想著再要一瓶,剛打算站起來身前就多了幾道人影——擋住了她的頭頂的太陽,黑漆漆的像片烏雲。
抬頭,就看見蘇兮領著幾個男男女女站在她麵前,手裡拿著一個棒球棒敲著另外一隻手的掌心,挑眉微笑著:“蔣莞,挺巧啊,今天有空聊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