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比18!
常晴勝!
誰也沒想到,第一局的大比分,是被常晴拿下了!
在她麵前,可是比她大上好幾歲,經驗豐富的老隊員!
“我在做夢嗎?”
“常晴打贏了??”
何虹也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的,真的贏了這一局!”
“開玩笑吧……”
“之前她不是被秋曉楠打的沒有還手之力嗎?這是過去十年還是五年了?”
“好像才個把月吧。”
秋曉楠是誰?
十六歲進入國家二隊,十七歲進入國家一隊,國外公開賽兩次奪得女單冠軍,亞錦賽女子單打亞軍,二十二歲,個人排名世界第四,正是職業巔峰的女隊主力!
當然,她也有狀態不好,發揮不好,被克製的時候——但無論什麼,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事實!
在球桌另一邊的這個孩子,幾個月前在她手裡一局比分都追不上,被壓著打到毫無還手之力,如今卻能頂著她的壓力,率先拿到大比分一分。
兩人的分數顯然很相近,每一局的獲勝者隻能從對方手裡搶到微小的分數差距,連贏幾分之後,又反複被對手反超。
兩人的氣勢和狀態如同兩隻爭鬥的獅虎,各自都不肯後退,打法凶狠淩厲,從不拖泥帶水。
第二局,秋曉楠獲勝!
其他人鬆了口氣。
現在看來,秋曉楠已經逐漸開始掌握常晴的節奏了,常晴再怎麼厲害,最多也隻能在秋曉楠手裡拿下一分大比分,常晴也就到此為止了,這個新人的實力沒那麼變.態——
這個念頭,在十五分鐘後就被打臉了。
因為第三局,常晴以超強的爆發式打法,再次拿下一個大比分!
21比19!
她已經在秋曉楠手裡拿到了兩個大比分!
現在大比分是二比一,常晴兩分!大比分領先!
就連陳鈀也看向秋曉楠,“怎麼回事?”
他看的出來不對,常晴是厲害,進步非常大,讓人驚豔,但秋曉楠也不至於被打成這樣,她可是老將!
秋曉楠自己也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她就越得逼著自己去想,反而自亂陣腳。
而常晴打出每一個球時,她不會去思考比分,不去顧慮輸贏,就儘自己的所有能力去打!她不怕輸球,敢於搶攻,輸了就輸了,她還年輕可以繼續追趕,贏了的都是賺的!
在這樣的心態下,她的發揮和狀態能不好嗎?
正是這樣,才讓她能打得純粹,打得乾淨利落!打得漂亮流暢!
反正她輸了也不丟人,贏了就是賺!
被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拿下兩個大比分——秋曉楠的想法嚴重影響到她的狀態,才導致第三局自己輸的比之前還要快。
但她畢竟是老將,而且常晴的爆發式打法並不能維持太久,一小局就是二十一分,全爆發下來是非常累的,秋曉楠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深呼吸之後在上場,狀態立刻回升!
在接下來的第四局,秋曉楠終於驚險地拿下一個大比分,和常晴持平!
這算是循環賽裡打的最焦灼的一場了!
原本在其他人眼裡毫無懸念的比賽,竟然打滿了五場,打入了決勝局!
“打的也太漂亮了!”
“正手好乾脆!”
“決勝局了啊,這樣太強了。”
“她進隊比我還晚……居然現在打的這麼好,太羨慕了!”
第五局,常晴依然是不問比分,一心隻打好手裡的球。
但秋曉楠的防守狀態也逐漸回穩,最後,秋曉楠以23比21拿下最後一個大比分!
兩人能打過21分,足以證明雙方的實力!
或許最後任何一個球,任何一個意外,都可能扭轉最後的勝局。
三比二,表麵看起來是常晴輸了。
但誰都知道,這場的輸贏不重要,常晴在這場當中表現出來的驚人實力,才是最令人震撼的!
比賽結束,秋曉楠擦了擦汗,看著遠處的小孩,搖了搖頭。
宋詩雨給她遞水。
秋曉楠轉頭,看向自己這個妹妹,語氣有些感慨,也有些叮囑,“小雨,你得多努力才行,在未來路上,或許她會成為你最大的對手。”
秋曉楠現在算是有些明白,為什麼全國賽輸了兩個項目的冠軍後,宋詩雨會是那個狀態,又或者,她明白的是為什麼宋詩雨會輸!
如果給常晴時間,她能到什麼樣的水平?
甚至於——“她將成為你未來威脅最大的對手”這句話,並不隻是自己對宋詩雨說的,也是對秋曉楠自己說的呢?
**
果然,在接下來的其他對打賽當中,常晴隻輸了三場,勝七場。
這意味著她的實力即便是放在一隊,也是中上遊的水平!
而她才隻有十四歲!
對打比賽的成績出來了,但誰進一隊,誰退二隊,還要商議討論,確認後再公布。
看到常晴的成績,何虹高興地好像自己打進了二隊,“太棒了,晴兒妹,我除了誇你,都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
常晴說,“不用誇,我還是沒打過秋曉楠她們呀。”
何虹笑的不行,“你要真打過了她們,那就不是勵誌故事,是鬼故事了!”
的確,這段時間,她的左手也運用地越來越熟練,雖然沒有主管教練為她專門製定訓練計劃,但常晴還是會有意地去鍛煉自己的左手。
她現在還小,隻要持之以恒,總會將左手練得和右手一樣穩當。
春節的時候,常晴和其他人一起坐火車回過省城,但回區城的車不等人,她沒能去省隊,隻能輾轉多趟車,回到落鎮,和常曉雷一起過了春節。
眨眼就過去了兩年,以前去省城,寒暑假,國慶節還能回來,但去了首都,那兒可太遠了,來回放在路上的時間就有好幾天,也就隻能春節才能回來。
常曉雷看起來比以前年輕多了,不用風餐露宿,家裡的條件也好了起來,有了補貼之後,再也不用擔心生計,他見到常晴,沒問她的成績,隻是高興,嘴裡不停說著,“長高了,長高了!”
兩年前,常晴還是個小豆苗,瘦瘦小小的,一摸胳膊,能摸到骨頭。
現在不僅長得快,腿上手上也有肌肉了,線條流暢有力,不在像以前一樣讓常曉雷擔心一陣風能把她刮跑。
“家裡都很好,放心,”
常曉雷給她準備了過年的衣服,“咱們上鎮上的小館子吃飯!”
這幾年,城裡的鋪子多了,鎮上上個月也開了一家館子,這地方偏遠,雖然政策反複有些模糊,但畢竟管的不算嚴。
常曉雷給她點了一桌好菜,說,“舅舅在電視上看到你了!不愧是咱們常家的孩子,但努力歸努力,也要好好休息啊,你看看你這眼睛,路上沒睡好吧?晚上溫差大,多加衣服,彆感冒了,北邊的冬天冷,春節過後回去,天冷了就把我給你準備的衣服拿出來……”
常曉雷絮絮叨叨的,說話的時候卻帶著微笑。
常晴說,“我會努力的,以後您可以繼續在電視機裡看到我。”
常家家裡是沒電視機的,但常晴拿了冠軍,進了國家隊之後,來常家的親戚就多了,領導也經常來看他,工廠裡的人主動和他走動,上次常晴的比賽,地方台在轉播,就是他的朋友叫他上自己家裡去看的。
常晴當時站在領獎台上,小小的一個,認真的看向前方,常曉雷見到她這樣子,彆提多高興了,常晴不用跟著他吃苦,以後做什麼事情,都有國家幫她,栽培她,他也放心!
春節過後,常晴收拾了行李,滿滿一大包,全都是常曉雷給她準備的冬天的衣服,還有一些家鄉的特產,路上可以吃的乾糧等等。
回到首都,常晴還把那些特產分給隊裡關係好的幾個朋友,讓駱景他們也嘗嘗家裡做的東西。
何虹吃完特彆喜歡,“你舅舅真好!我媽媽隻會訓我,說我不努力,遲早被國家隊退回來。”
黎海燕說,“阿姨說的也對,你就缺點危機意識。”
何虹求饒,“孫教練平時說這個詞,說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燕兒姐,你彆說了。”
“對了對了!”
戚無的消息還算靈通,“你們回來的晚,我可是打聽到了,這次升一隊的名單,沒有咱兩!”
駱景:“……沒有咱兩你還那麼開心。”
戚無擺手,“你聽我說完呀!”
“雖然沒咱們兩,但是也沒彆人!這次男二隊一個都沒進去的,倒是女二隊,我聽說有一個進了一隊!”
何虹豎起耳朵,“就一個嗎?”
黎海燕:“那肯定是常晴啊,勝率擺在這裡。”
她想起一隊的那些強者,打了個哆嗦,“也就隻有常晴能在那兒生存了。”
駱景雖然沒說話,顯然也是認可這個結果的。
“常晴,你怎麼想?”戚無用手肘戳了戳她。
常晴在旁邊顛球,“能進一隊當然好,這樣才能出去打比賽,說不定,還能分到一個主管教練。”
老是說她的教練已經在路上了,但這路也太遠了吧。
何虹是暫時在孫久林手下管,但常晴卻是完全放養,這段時間她雖然有進步,但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沒有走彎路,乒乓球的打法、技術太多了,每一個方麵要想練好,就要付出時間和精力。
孫久林手裡的人也不少,其他教練更是一人帶多人,根本就帶不過來,更何況常晴還是左拍,左拍不是誰來都能帶好的。
而她雖然相信自己的直覺,但直覺也有出錯的時候,比起經驗豐富的教練和局外視野來說,自己還是有些像是無頭蒼蠅。
這幾個月的進步速度,遠沒有在省隊封閉訓練的那四個月快。
當然,那也是因為在省隊的時候她的教練是俞近識,俞近識的能力不能說最強,但至少不會差!
說不想進入一隊,是假的。
不能進一隊,就沒有比賽可以打。
彆看二隊的人各個厲害,還有不少是往屆的全國少年賽冠亞軍,全運賽的非單打項目冠軍也有。但在外麵,他們是乒乓球天才,是各自省隊裡的第一名,甚至二隊當中一些二十歲出頭的選手,即便是放在國際賽場上,也不弱。
但就因為在二隊。
比賽的名額有限,機會有限,光是一隊的十個人去爭奪,已經是殘酷的競爭,更彆提留給二隊的機會有多少。
在這裡,很多人隻是“無名之輩”。
除非出去打比賽,拿到冠軍,否則沒人會知道你的名字。
**
和往常一樣,陳鈀簡單地進行了訓話,畢竟一個假期過去,回來的人需要調動一下積極性,讓她們可以更快進入訓練狀態。
在最後,陳鈀宣布了進入一隊和調入二隊的人的名單。
調入二隊的,自然是一隊成績墊底的,但進入一隊的,隻有一個人——宋詩雨。
“好了,休息十分鐘之後,開始今天的訓練。”
何虹第一個找了過來,“宋詩雨?為什麼是她啊?”
宋詩雨的成績的確算是同期當中不錯的,年齡也小,這段日子在不斷的進步,但明明勝績更多的常晴啊?
常晴則更直接,找到了場館一角,正在喝水休息的陳鈀。
“陳教練,我有問題。”
他看了眼麵前的小姑娘,還能想起剛進隊的時候,自己拿這個最天才的年輕小孩“殺雞儆猴”給其他二隊的人錯銳氣時,問她服不服,她搖頭的樣子。
現在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敢直接找總教練質問來了。
放在其他人那裡,彆說主動找他,就是他一個眼神看過去,都要嚇得球拍一個哆嗦。
“你想問進一隊的事情?”
陳鈀放下礦泉水,“這是經過討論的事情,你隻需要服從安排就行,其他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好好努力,以你的天賦和成績,進入一隊是遲早的事情。”
常晴這人,倒是奇怪。
說運氣好吧,每次板上釘釘的時候,總沒有她,還能遇到右手差點廢了斷送職業生涯的事情,說運氣差,她又總能遇到貴人,短短兩年,就從落鎮小學,走到了首都國家隊。
以往遇到這種事,她不了解,也不知道對方選擇的的標準是什麼,她能做的就是爭取、努力和再次證明自己。
但並不意味著她是逆來順受,能安心服從安排的順毛小綿羊。
現在,總教練就在這兒,自己的成績也擺在那兒,有疑問,為什麼不問?
從當初一腳把劉耀踢下水塘,到後麵毫不猶豫改練左手,她都像是一柄充滿銳氣的劍,這把劍或許因為年幼,因為才開鋒,顯得沒那麼引人注目。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銳氣,她的少年氣,她的鋒芒,終將會讓所有人都看到。
不管其他人看沒看到,陳鈀反正是看到了。
所以——“你還想再跑五圈?”
常晴沒在怕的,“如果跑五圈能知道答案的話,我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