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宿清焉頷首,再次道謝:“我昏迷了三日?這幾日叨擾了,實在感激不儘。”
林芷卉神色有些複雜地望著宿清焉,喃喃道:“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
宿清焉感激道:“幸得好心人相救。”
林芷卉徹底反應過來,她重新擺出笑臉,道:“這真是個好消息!你家裡人知道了也必然高興!不過聽下人說你還沒有完全退燒,可要按時服藥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擾啦!”
宿清焉起身相送。
“不必送,不必送。你休息就好。”林芷卉彎眸一笑,轉身走出房。
宿清焉立在床榻邊目送林芷卉走遠,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腿。他微微詫異地重新坐下身,將褲腿往上提了提。
傷呢?甚至連疤痕都不見了。
另一個丫鬟端著湯藥進來,宿清焉立刻放下褲腿,端正坐好。
“這也是大夫開的藥,能止公子頭昏之狀。”丫鬟稟告。
宿清焉燒了太久,確實有些頭疼。他向丫鬟道了謝,接過湯藥儘數喝下。
他有心立刻歸家,去找薇薇。可是他頭腦昏沉,伴著一抽一抽地疼痛,身上也沒什麼力氣,隻好躺回床榻。一連二碗湯藥灌下去,湯藥裡的助眠成份讓他很快睡去。
他從來不會做夢,這次卻在睡夢中因為心焦而皺著眉。
薇薇該有多擔心啊……他應該早些去見她……
林芷卉離開安頓宿清焉的客房,立刻小跑著去找祝明業。
祝明業正在攏理最近查到的最後證據冊子。扶薇已經離開水竹縣了,他如今亦是想早日處理完這些貪官,歸心似箭想歸京!
“表哥!”林芷卉笑盈盈地跑進書房。
祝明業瞥她一眼,責備:“姑娘家矜持點,那宿流崢就算醒了,你不至於讓你喜形於色。”
“不是!不是流崢哥哥!”林芷卉腳步輕盈地走過去,“表哥,我遇到的那個人居然是流崢哥哥的兄長,宿清焉!那個已經死了被家人辦過葬禮的宿清焉!”
祝明業詫異抬眼看向她:“此話當真?”
“當然啊!”林芷卉道,“我是能騙你嗎?誰會拿這種無聊事騙人啊!”
祝明業沉默下來。
“表哥?”林芷卉伸手在祝明業眼前晃了晃,“表哥,你想什麼呢?”
祝明業回過神,笑著說:“聽說人燒了好幾天,人正是虛弱的時候,可要讓他好好養幾天才行。”
頓了頓,祝明業再道:“既然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宿流崢,你就不要總過去看他。我會派人照顧著。”
“誰心心念念了……胡扯!”林芷卉哼了一聲,轉身提裙小跑著離去。
祝明業臉上浮著的笑容散去。
沒想到宿清焉居然沒有死。
若讓宿清焉知道長公主剛離開水竹縣,他必然要追去,告訴長公主他的“死而複生”。
祝明業當然不希望宿清焉去找長公主,他隻盼著這兩個人再也不要相見!
“一日二餐湯藥進補皆要好好照顧著,彆讓他離開知州府。”祝明業吩咐手下,“讓大夫給他的風寒藥裡加一些助眠的藥材,讓他多睡,睡足!”
“是!”屬下應聲領命。
祝明業長長舒了口氣。此等鄉野村夫怎配得上於長公主身邊相伴?隻要一想到這樣的鄉野之輩和長公主朝夕相處,會親吻長公主,甚至……
祝明業臉色發寒。
簡直是……氣煞他也!
祝明業從不自詡君子,同時也非奸惡之輩。也隻敢做這點小手腳將人攔住困在這裡。若說因為嫉妒殺人這樣的事情,卻是絕對做不到的。
祝明業想得很好,將宿清焉困在知州府小半個月,屆時長公主早就走遠,他再指個相反方向,這不就成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兩日之後,宿清焉便要啟程去追扶薇。
“怎麼回事?”祝明業氣得質問屬下。
“大人,是表姑娘告訴了宿公子他夫人離開了……”
祝明業愕然,繼而扼腕。他怎麼把林芷卉這個麻煩精給忘了。
林芷卉告訴宿清焉,他家裡人以為他死了,給他辦過葬禮,他的妻子五日前啟程,朝著北方去了。
“你快去追她吧,我給你備好了快馬,水囊和乾糧都備著了。”林芷卉道,“你母親那裡,我會派人告知你還活著。”
“多謝林姑娘相助。”宿清焉誠心作了一揖。
林芷卉微笑著搖頭,看著宿清焉翻身上馬揚長而去。她輕輕舒了口氣。
祝明業想把宿清焉留下來,是出於私心。林芷卉將宿清焉放走,亦含著私心。
林芷卉不希望流崢哥哥再和長公主牽扯,如今宿清焉回來了,正是流崢哥哥和長公主一刀了斷的好時機呀!
宿清焉沿著林芷卉給他指的路,馬不停蹄日夜趕路,一路朝北。他尚未病愈,此番日夜不休的奔波,讓他的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
與宿清焉的日夜趕路相比,扶薇的馬車走得卻很慢。她身體不好,縱使是坐馬車,也受不了一直趕路。
她半垂著眼,有些心煩地偎在車裡。不過既然已經是在回京的路上,她逼自己將那些煩惱壓到一旁,籌劃起回京之後的事情。
雖然她給夜影衛下了死命令取平南王的性命。可刺殺暗殺這種事從來不是一定會成功。
她當然不會隻用暗殺這一種粗暴的方式。她還要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采取彆的方式。比如給他按上造反的死罪,讓他永無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