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克製著不要關心則亂,可她還是忍不住語氣裡藏絲嗔怪。
宿流崢愣愣看著扶薇,有點沒回過神。
“你怎麼了?”扶薇蹙眉,“受傷了嗎?總不能這個時候頭疾犯了吧?”
宿流崢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眼睫跟著浮動,眼睫上沾了一點血漬。
“你從宮裡過來?你在擔心我啊?哈哈哈!”宿流崢哈哈大笑起來,“你從宮裡跑出來就是為了找我啊?哈哈哈……”
他高興得手舞足蹈。
扶薇立刻踮起腳去捂他的嘴。她嗔斥:“你傻笑什麼?”
宿流崢不再笑。他拿開扶薇的手,說:“很多亂臣賊子,我好不容易逃出來。這裡不安全,我們快跑。”
扶薇下意識點頭,正想著往哪條路跑。“跟我來。”宿流崢握住她的手,牽著她朝一條小路逃去。
臨走前,宿流崢不忘厲聲命令花影和其他幾個夜影衛守在後麵斷後。
扶薇被宿流崢牽著奔逃在黎明時分的偏僻小徑裡。沒過多久,扶薇便再也跑不動了。
她騎快馬一路趕來,幾乎耗儘了體力,哪裡還有力氣跑。她掙開宿流崢的手,想要蹲下來歇一歇,腰一彎,人直接跌坐在地。
宿流崢瞳仁縮了縮,他在扶薇身邊順勢盤腿而坐。
“扶薇,我們是不是要死了?”他問。
扶薇五臟六腑都在顫疼,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艱難痛楚。她忍了忍,才微弱開口:“你都從狩獵場跑出來了,怎麼會死。”
她把手遞給宿流崢,道:“把我扶到路邊灌木後躲一躲。我跑不動了,你自己走吧。”
宿流崢將扶薇的手握在掌中,指腹輕輕撫著她的手背。他沒接扶薇的話,而是問:“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扶薇,你會不會為我哭一次?就一次也好。”
扶薇胸口起伏著,每次喘息都難受,何況是說話。她不想再說話,皺眉道:“你快走!”
她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日後彆忘了我叮囑你的那兩件事。”
當個
好皇帝。
照顧好自己。
“你叮囑我的事情那麼多,若不耳提麵命,我可記不住。”
“你!”
宿流崢卻笑起來:“扶薇,如果能和你一起死,那應該是件非常痛快的事情!我一想到能和你一起死,心裡就開心得不行!”
扶薇皺眉,五官都要揪到了一起。她氣急,道:“你這個蠢貨!我就不應該一路追過來!”
宿流崢才不介意扶薇的責罵。她罵他,那說明在意他,他心裡反倒暢快極了。他抱著扶薇的胳膊,身心舒暢地歪著頭,枕在扶薇的肩上,抬頭看天。
扶薇做不到宿流崢的淡然。可她實在對眼下情況毫無辦法。秋日的涼風吹拂,吹動她心裡,逐漸讓她那顆慌亂焦灼的心安靜下來。
她隨著宿流崢一起抬頭,去看日出。
朝陽正在東升,將天地萬物點亮,一切都開始煥發生機。
“你那天……”扶薇又一次問,“你那天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麼?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宿流崢遲疑了一下。他剛欲開口,遠處傳來馬蹄聲。
扶薇心口立刻一緊,循聲望去。片刻之後,她看清來者之一正是花影,頓時心裡一鬆。
難道是夜影衛大部隊到了?不可能這麼快啊。
不僅是花影到了,還有大批的禦林軍,和此次跟隨著宿流崢來狩獵的朝中臣子。
沒有人奔過來跪地請罪說一句“臣救駕來遲”。隻有人稟話:“陛下,所有逆臣賊子都已擒獲,無一漏網!”
風安靜地吹著,吹動扶薇鬢間的碎發。
好半晌,扶薇轉過臉看向宿流崢。
宿流崢再不敢靠著扶薇的肩頭,心虛地直起身來。
扶薇不可思議地瞪著宿流崢。
很多亂臣賊子追殺他,迫他逃出狩獵場?不,分明是他殺紅了眼,提刀追出來。剛好遇到她。
原來隻她一個人在逃命。
這個騙子。
“花影!”扶薇提聲喊人,朝花影伸出手,讓她扶著自己起身。扶薇氣惱地不去看宿流崢,忍著虛浮無力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得端正,穿過禦林軍和群臣。
禦林軍和群臣不敢多看,低著頭朝小路兩邊退去,給扶薇讓出路來。
扶薇蒼白的臉色一片肅然,心裡卻憤恨自己的蠢笨,竟是又被這個傻子給騙了!
“扶薇!”宿流崢立在原地大聲地喊。
扶薇理也不理他,繼續扶著花影的手往前走。
“扶薇!”宿流崢又一次大聲地喊。
扶薇還是不理他。她現在隻想知道夜影衛的馬車是否趕了過來,她需要坐進馬車裡好好休息。
“你問的問題不想知道答案了嗎?”宿流崢望著扶薇的背影大聲說,“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成親啊!”
扶薇的腳步稍微頓了一下,仍舊繼續往前走。她不由在心裡罵宿流崢,幾百人杵在這兒,他可真是什麼都能說出口,一點體麵也不講!
她很累,還在氣他騙人,更沒心思在這個時候顧慮他的臉麵。
“扶薇!”
扶薇不理會宿流崢的聲音,卻聽見身後的臣子和禦林軍、甚至是她的夜影衛,皆是一片嘩然,還有那些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宿流崢又乾了什麼?
扶薇心裡詭異地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轉過身去。驚愕迅速爬滿她的眼睛,瀲眸輕晃。
宿流崢無視所有人,跪了下來。
見扶薇終於駐足轉過身來看向他,宿流崢漆亮的眸中浮出燦笑。他朝扶薇伸出雙臂:“扶薇,和我成親!答應我的求娶!”
扶薇不敢置信地望著宿流崢,目瞪口呆,什麼反應都忘了。
他在乾什麼?他又忘記了自己是皇帝嗎?他是在發病還是在發瘋?
宿流崢笑得燦爛又肆無忌憚,他坦坦蕩蕩大聲地說:“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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