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7(2 / 2)

耀眼 時玖遠 9582 字 3個月前

她整個人滑進被窩裡,可就連被子裡都充斥著屬於他的氣息,令人著迷,晴也覺得自己一個人在房間繼續等下去,快要得神經病了,於是乾脆掀開被子穿上衣服走進浴室。

剛進浴室她就怔住了,邢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他們昨晚的臟衣服洗乾淨掛在晾衣架上,晴也的內心翻騰不止,心緒複雜。

他說不會讓她一直過苦日子,可即使是在他們現在處境如此窘迫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讓她吃半點苦,縱使他們現在無家可歸,縱使他們已經一無所有,可晴也並不覺自己跟著邢武有多苦,反而有種甜甜的感覺快從心口溢了出來。

她洗漱完畢後,完全忘了邢武叮囑她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的事情,她從來沒有體會過有情飲水飽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此時看不見邢武的她,的確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一天沒吃東西的事。

然而當晴也踏出旅館一腳陷進雪地裡時,完全懵了,她不知道昨天夜裡什麼時候下的大雪,破敗的街道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麵貌,四處被一片皚皚白雪覆蓋著,入眼之處已然變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隨著新年的到來煥然一新。

紮紮亭的很多人都回農村祖輩家過年了,剩下的人都窩在家裡打麻將、推牌九、看電視,加上一場大雪更是讓所有人足不出戶,空蕩的街道清冷靜謐。

這裡可沒有機.關單位組織鏟雪,更彆提什麼市.政部門鏟雪車之類的,所以原來隻需要十分鐘的路程晴也卻走了好長時間,深一腳淺一腳,雪沒過了她的腳踝,連她的小皮靴裡也跑進了冰冷的白雪,可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反而越接近炫島,她越是有種血液沸騰的感覺,就好像身體裡住著很多跳躍的小精靈,不停撓著她的心臟,驅使著她越走越快。

特彆是當她看見已經失去顏色的三色燈柱後,突然有些激動地邁開步子跑了起來,她也沒想到腳下一滑會摔一跤,正好被站在街邊的黃毛看見,他扯著嗓子喊了聲:“臥槽!晴也啊?”

然後趕忙過去扶起她問道:“你跑什麼啊?”

“……”晴也能說是因為想快點見到邢武嗎?她能說她想他了嗎?很想的那種,雖然才幾個小時沒見,估計黃毛會覺得她腦子壞了。

她隻能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雪,雲淡風輕地回:“鍛煉身體。”

“……”

“邢武呢?”

黃毛說:“在裡麵,你最好彆進去。”

黃毛越是這樣說,晴也越是大步往裡走,可剛踏進炫島她就愣住了,胖虎、大黑、花臂和犬牙他們都站在這片廢墟之中,個個臉色都不大好的樣子。

晴也直接往後院衝去,還沒走出這片廢墟就聽見邢武狠戾的聲音:“你乾脆直接回來替我們收屍不好嗎?”

“呸!大過年的說什麼!”

晴也剛走到後院就聽見李嵐芳的聲音,她的腳步戛然而止,終於知道外麵的他們為什麼臉色不對勁了,那個像風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男紙邢國棟終於回家了,或者說他雖然回來了卻已經無家可歸了。

遠處趙阿姨和吳家人都扒在窗戶口向外看,李嵐芳在紮紮亭這麼多年強勢慣了,哪受得了大過年的被彆人看笑話,幾步走過去扯著邢武的膀子對他說:“武子,你能不能彆這樣。”

邢武額間青筋爆出,一把甩開李嵐芳的手反問道:“那你想讓我怎樣?你們又她媽的打算怎樣?一個破理發店開了這麼多年,錢呢?還有你,整天吹牛逼說在外麵做生意,什麼生意她媽的一千塊都拿不出來?這個家要不是你也不至於到今天這樣!”

邢國棟氣得渾身發抖上去就給了邢武一拳,晴也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手腳冰冷。

邢武邪性地抹了下嘴角一把就將邢國棟提了起來。

李嵐芳瞬間就奔潰了,哭喊著讓邢武鬆手,邢國棟沒想到邢武打算還手,抬起頭就狠狠瞪著他:“兒子打老子?你反了不成?”

邢武的表情陰沉得可怕,眼神咄咄逼人地盯著他,聲音低沉譏諷:“你是我老子?”

李嵐芳突然踉蹌了一下,邢國棟那張狂的表情頓時就慌亂起來,晴也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家裡最不堪的謊言被生生撕開,每個人的內心都是那樣的鮮血淋漓!

她沒有絲毫猶豫跑了過去從身後抱住邢武的腰,不停地對他喊著:“邢武,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她一點都不同情邢國棟,她甚至巴不得邢國棟被打一頓,可她清楚地認識到,邢武把邢國棟打一頓之後,李嵐芳和屋裡的奶奶會難過,沒有人想看見自己的家庭在過年這一天四分五裂,她們難過邢武隻會更難過,所以她必須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邢武那瀕臨瘋狂的衝動終於隨著晴也的聲音被拉了回來,好似這個世界上隻有晴也能將他從失控的深淵拯救回來。

他鬆開了邢國棟回身望著她,晴也擔憂地深深擰著眉,又重複了一邊:“跟我走。”

邢武終於找回了理智,對她說:“去外麵等我,我馬上出來。”

晴也走回原來的後門處時,看見邢武沒有再搭理邢國棟,而是走到另一邊將一大袋子菜扔進了廚房。

她穿過廢墟看見犬牙他們都蹲在炫島外麵的街道邊,晴也忽然感覺有些動容,也許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今天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無論如何起碼邢武還有這幫兄弟,能在他出事後放棄家人團圓趕來陪他,能在他難堪的時候自覺給他保留空間。

晴也無聲地走過去蹲在他們旁邊,伸出手指在乾淨的雪地裡劃拉著,不知不覺寫出了“邢武”的名字。

胖虎把手上搓的雪球遞給她玩,她接過後在手上掂了掂,然後砸向街道對麵,淹沒在另一堆白雪之中,然後把手伸給胖虎,胖虎就又搓了一個給她砸著玩。

沒一會邢武走了出來,大黑站起身一把摟著他的肩說:“完事了沒?完事了都去我那,菜都備好了。”

邢武什麼話也沒說,在他後背拍了兩下,兄弟之間不需要更多的言語,一個動作就全在裡麵了。

他餘光瞥了眼腳下,看見雪地裡映著自己的名字,這兩個字他寫了這麼多年都寫不端正,他也沒見過除了晴也有誰能把他的名字寫得跟書法一樣有模有樣。

他眼裡泛起一絲柔光躍過幾人尋找站在後麵的晴也,兩人眼神交彙的那一瞬似乎同時想起昨晚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麵,都有點…尷尬。

晴也局促地低下頭,鞋底摩挲著腳下的雪,她總算知道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必須要晚上做了,果真白天會讓人無地自容。

一群人踏著雪朝大黑家走去,邢武走在前麵對大黑說:“還缺什麼?我去買。”

“買什麼啊,我那囤貨充足,包你從年三十吃到正月十五。”

邢武拍了下他的肩回頭去看晴也,她走在最後,雙手放在羽絨服口袋裡縮著脖子,邢武落了幾步來到她身邊問道:“還好嗎?”

旁邊的胖虎並沒有察覺出這句話有什麼問題,但晴也卻知道邢武在問什麼?

她咬著唇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頰邊染上一抹緋紅,走在雪地裡嫣紅透白的。

誰也沒想到這時黃毛插了一句:“好什麼啊,剛才跌了一跤,武哥你得好好說說她,下雪天的不能跑。”

晴也直接踩了黃毛一腳,黃毛大叫一聲:“你踩我乾嗎?”

晴也瞪著他,邢武立馬問道:“跌到哪了?”

她短促地回:“沒。”

“那你跑什麼?”

晴也倉皇地盯他看了眼,眸子裡像蒙著水汽一樣晶亮,邢武嘴角終於撩起一絲弧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