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饑餓營銷(1 / 2)

正是餘冬漸消的日子, 小鹿頭上卻是過分長的鹿角。

鹿茸和鹿角不同,鹿角是已經骨化的角, 鹿茸是未骨化還長絨毛的幼角, 鹿茸是處在生長階段的鹿角,有一層長著絨毛的皮膚, 此刻的鹿角異常敏感, 就是在雄鹿間起了衝突,也不會用角去頂撞。

當鹿茸發育完畢後,就會慢慢骨化變硬, 茸皮脫落,露出其中的骨質鹿角。

按時間來說, 這個關頭應當是鹿茸生長時期, 這兩頭鹿頭頂的角已成了骨化的鹿角, 雖說公鹿在一歲時便可長角, 但這個長度和骨化程度卻很不尋常。

易瀾清平日被教導的皆是眾生平等,現今更是看不得兩個活生生的小生靈在眼前夭折, 於是聲東擊西,將綁縛小鹿的仆從引開, 靠輕功繞回來,鬆了兩隻鹿的綁縛,兩隻鹿跌撞起身, 被易瀾清引導著沒入後山。

富人以買鹿茸為生, 好好的為什麼要殺鹿?

易瀾清仔細探看被救出的兩頭鹿, 才發覺這兩隻鹿的角比起普通鹿角來說, 更是有些奇異,上手撫摸,沾一手灰白色的薄片,和茸皮不同。

易瀾清思考半晌沒結果,找來高僧查看,龍婆風高僧看後,上下撫摸小鹿,查看糞便,才發覺兩隻鹿都已被閹割,並且糞便中的殘渣有些不妥。

隻是半晌時間,兩隻鹿忽的開始焦躁不安起來,猝不及防,原本溫順的兩隻鹿猛地抵開高僧,朝著富人家的方向跑去。

一大一小對視一眼,跟著兩隻鹿回到富人家的養鹿場,隻見在不大的封閉空間裡,有著幾十頭斜倒睡歪馬鹿,四周皆是火把,照的整個棚圈亮如白晝,高僧查看槽中飼料,看不出端倪,竟握出一把,回到房中,囑咐易瀾清看好自己。

說罷,龍婆風高僧竟將半把飼料咽下,嚇得易瀾清呆在原地。

一柱香的時間,高僧跌跌撞撞起身,突然對著西方跪地,捂麵而泣。

像是宣泄心中看儘百態而不得善的悲痛,高僧痛苦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當時易瀾清還未學會暹羅語,隻聽高僧不停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流淚。

龍婆風高僧平日裡總是和煦穩重,冷靜自持,易瀾清從未見過高僧如此模樣,但還是壯著膽子沒有離開。

“立瑞拉維馬……”高僧盯著易瀾清,一遍遍的重複一句暹羅語,最後以奇怪的姿勢昏睡在原地。

易瀾清心驚膽戰的守了一夜,半夜聽到馬鹿的悲鳴聲,但卻無能為力。

夜太長,易瀾清努力不讓自己睡著,看護在高僧身邊,捂住耳朵不去聽生靈瀕死的聲音,渡人難渡己,不同人的願望把這個世界撕扯的破碎,做什麼都有錯,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雞鳴三聲,東方初白,高僧緩緩轉醒,看著自己破碎的僧袍,卻隻有隱約的印象。

“此物比阿芙蓉更加棘手。”高僧也是心有餘悸,“能使人陷入幻境,且生情欲,若多服一次,怕是會欲罷不能。難怪馬鹿被閹-割後仍可生角,無法逃離。”

再之後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高僧仔細問詢過幾個見過邪祟的仆人,發覺他們說的含糊,隻能說出幾句類似的描述,談起細節卻是千奇百怪,各有不同,但所有人都卻信誓旦旦,說自己確實親眼見過。

在龍婆風高僧的逼問下,富人方才鬆口,說自己飼養馬鹿的方法,是一個外族人所教授,這人還帶來了一種粉末,要他摻在喂馬鹿的草料中。

這些馬鹿被閹-割後,每日都沉溺在幻像中不能自拔,雖然被閹,但還能照常生角,甚至速度還更快些。

但這個粉末也沒有十成把握,總有一兩隻馬鹿在閹-割後,不再長角,於是富人乾脆宰了不長角的馬鹿,將鹿血鹿皮賣出,鹿肉腥膻,但也是補物,新鮮的鹿筋、鹿尾、鹿心……都是搶都搶不到的好東西,吃一次便忘不了。

高僧雙手合十,富人說的精神奕奕,兩眼發光。

“馬鹿常年食用粉末,怕是體內早已虛敗,哪怕是排泄也帶藥性,更彆提身上的血肉。”高僧讓仆人收集了許些馬鹿尿液,拉來宅中的看門狗舔舐,不到一會時間,看門狗便腳步蹣跚,站不穩身子,胡亂嗷叫。

“像由心生,你們不過是通過馬鹿,間接食用了那粉末,最後害的眾人皆出現幻覺,一報還一報,馬鹿染上癮,自願回到地獄受死。如今諸位也早已上癮,施主可曾想過,如果那外族人再不提供粉末,或是用粉末威逼施主做不利於本族的事,施主該如何是好?”

富人瞠目結舌,與家人麵麵相覷,富人幼子正是舞夕之年,人小誌堅,勤奮苦讀,想為家族帶來幾分榮耀,卻被家人帶著吃鹿肉上癮,一日不吃便沒有力氣。

大兒媳更是身懷六甲,已經許久沒有感覺到胎兒動彈。

事後高僧也曾歎息過,那外族人給了此人一時富貴,卻把他的後路全部切斷,所有的希望都葬送在自己手中,心思可謂惡毒。

那富人明知自己所為是虐待生靈,卻為了金銀無視因果,最後毀在自己身上,隻能說是因報因,果報果。

隻是那群馬鹿,被閹-割不談,自能生角後便渾渾噩噩,不識黑夜白天,每年被割去尚且敏感的鹿茸,失去自由,失去愛的能力,失去代表自尊的角,失去魂魄,唯有帶著臭味的肉體,養著頭上一對,對人來說有用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