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養貓不易(1 / 2)

第1章

春季的暖意融化了嚴冬凝結的冰雪,雪水化作涓涓的溪流,沿著地勢一路流淌下來,滋潤著沿途的土壤,讓一顆顆種子都萌發出新芽。

山野之間,一頭高大的紅鹿正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

一隻花豹正趴在它後背咬緊它的脖子,紅鹿身側還有一匹狼在撕咬它的小腿,麵前則是一隻獨角的野牛,靠著皮糙肉厚頂著它的踹踢。

三隻看起來完全不是一個種群的動物竟然在合作捕獵,這一幕卻沒有讓附近的野獸們有任何的驚訝,視若無睹地冷漠走過。

垂死掙紮沒有持續多久,紅鹿就不甘地咽下了氣。

看著紅鹿不動了,三隻同樣瘦骨嶙峋的獵手齊齊鬆了口氣。野牛俯下身子,花豹和狼把紅鹿那高大的屍體拖曳到了野牛背上,之後警惕地護在野牛兩側。

野牛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喘著氣把這頭沉重的紅鹿背起來向一個方向走去。

走了許久,一個用簡單的木柵欄圍起來的小部落出現在麵前。

進了部落,裡麵的人已經發現了背著獵物回來的三隻野獸,很快便有人跑了出來,歡呼道:“有食物了!”

這人外貌看著是個漂亮的少年,全身裹在厚厚的灰色獸皮中,身後卻翹著一條毛茸茸的長尾巴,腰間掛著一圈丁零當啷的磨骨飾品。

花豹和狼身子一挺,忽然原地變成了兩個精壯的青年,身上畫著一些奇怪的暗紅色花紋,頭上各自戴著一根黑色的鳥羽,用草繩綁在腦後,除了腰間圍著一塊獸皮之外赤身露體。

他們手腳麻利地把紅鹿從野牛背上拖下來,取了骨刀將剛死未久的紅鹿剝皮破腹,臉上也帶著欣喜和滿足。

——這次運氣好,撞上一隻落單的紅鹿,他們幾個沒有受什麼傷就帶了獵物回來。省著點吃,這頭紅鹿可以讓他們這個小部落過兩三天呢!

野牛也變成了一個壯碩的中年男子,與那兩個青年同樣扮相,隻是頭上是黃色的羽毛,額頭上都是汗水,顯然累得不輕。

他看著那兩個青年利索地把肉分割成塊,想了想,對最早跑出來迎接他們的那長尾少年道:“送一份肉去給角家裡。”

長尾少年臉上因為食物而來的欣喜淡了一些,有些不滿地嘟囔起來:“角已經死了,乾嘛還要養著綠耳?”

野牛變成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叫你去你就去。”

長尾少年不敢再說,從那兩個青年割出來的肉裡,挑了最小的一份,噘著嘴,提著還在泛著血水的肉跑了出去。

跑到沒有人的角落,少年眼珠轉了轉,從自己腰間掛著的骨飾中摸出一把小巧的骨刀,將手裡隻有兩個巴掌大的肉塊又一分為二,爬上一棵樹,把大的那塊掛到了樹上,用幾根枯枝遮掩住,然後帶著那塊小一點的肉跑到了一個距離其他人稍偏遠的帳篷前。

“啪!”

肉塊直接落在帳篷前麵的地上,血水立刻沾染了一片沙土。

少年俊秀的臉上爬滿了嫌惡,在這座頗為寬敞的帳篷外麵打量了一下,眼中的嫉妒都快溢出成血,長長的尾巴都伸得筆直,惡聲惡氣地叫道:“災星!肉給你丟這了!”

——呸!綠耳這個災星,仗著父親是首領,竟然能跟角在一起!偏偏還把角克死了,結果一個人能住這麼大的帳篷!

——就這樣部落竟然還肯分肉給他,怎麼不把他餓死算了!

想到自己偷偷留下的一大塊新鮮的鹿肉,少年心裡火熱,開始擔心被什麼動物或者彆的獸人發現,放棄了繼續留下奚落綠耳的打算,不等帳篷裡的人回應,“噔噔噔”地轉眼跑開。

過了一會,陸邇掀開帳篷的簾子,慢慢走出來,看著地上那塊連一個人巴掌都沒有的肉塊,摸摸自己癟癟的肚子,抬頭看看天,輕輕歎口氣。

——這點肉,隻夠他喂貓了。

不過食物這東西,有比沒有強。

陸邇毫不嫌棄,彎下腰用左手撿起那塊被沙土沾染的肉塊,回了帳篷裡。

帳篷不大,東邊堆著雜七雜八的木棍、骨飾、石塊,西邊是個小小的火堆,旁邊架著一口粗劣的石鍋,火堆裡隻有黯淡的微紅火苗,上麵還橫一根細長的獸骨,已經熏得微微發黑。

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吃的。

隻有中間有個窄小的床鋪,最底下是乾柴、中間鋪著一層柔軟的草莖,上麵蓋著一條毛茸茸的灰色獸皮。

如今,那獸皮上正趴著一隻白黃相見的小貓崽兒,他出門之前還睡得正香,進門之後似乎被吵醒了。

小貓崽兒耳朵動了動,警惕地坐起身,似乎很有威嚴一樣挺直了腰,伸出軟嫩的前爪撓了撓額頭,一雙湖水般碧綠的雙眸有些凶狠地看向了門口,看清是陸邇之後才收起了警惕,“咪嗚”地叫了一聲。

陸邇憐愛地看它一眼,被小可愛故作凶猛的模樣萌到,湊上去用右手好好呼擼了一把貓崽兒的毛腦袋。

小貓猝不及防被陸邇玩弄在隻手之間,努力躲開那隻亂摸的大手,一麵抗議地“嗚嗚”叫,試圖維護自己的尊嚴。

——怎麼回事,這個亞獸怎麼敢這樣挑釁他的威嚴?!

陸邇自然聽不到貓貓的心聲,好好擼了一把貓,才心滿意足地起身,在東邊那堆雜物裡翻找了一下,才勉強找到一個像是鉤子一樣的東西,把手裡的那塊肉掛了上去。

終於不用空手抓血淋淋的獸肉,陸邇嫌棄地看了看自己黏糊糊的左手,拎著那塊獸肉轉過身,正好看到貓崽兒正襟危坐一般,還在後麵頗有威視地瞪著他,有些抱歉地笑了起來:“小咪,餓了嗎?”

——小、小咪?

貓崽兒撓著自己額頭的前爪僵住,似乎不敢相信這個名字是在叫自己。因為它動作停住,身體微微失去平衡,整隻貓“噗通”側倒在灰色獸皮上,剛才一瞬間的威嚴感頓時消失殆儘。

陸邇被它的動作萌化了,笑著晃了晃自己手裡還沾著泥沙的獸肉:“彆急,小咪,爸爸給你把肉洗洗,一會就開飯。”

“爸爸”這個自稱讓貓崽兒有些迷惑,呆坐在毛毯上目送著陸邇離開。

提著肉出了帳篷,穿過稀疏的灌木叢,在帳篷附近的潺潺溪流裡,手裡提著鉤子,把肉掛在清洌洌的流水中,讓活水衝乾淨肉上的血水和泥沙。

溪流附近的植被總是生長得最好,陸邇蹲下來找了半晌,在地上挖了兩棵野菜。

這種被部落裡的亞獸們叫做“白根菜”的植物有點類似蘿卜,葉子稀疏,但是根莖龐大,咬上去雖然很難嚼碎,但味道倒有些甜,靠汁水勉強也能果腹。

陸邇在上遊些的地方洗了手,也把那兩棵白根菜洗乾淨,怔怔地盯著水麵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