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晉江獨發(48)(1 / 2)

第48章

前陣子開始懷疑角對自己有意思的時候,陸邇一度覺得很不適應。

他已經習慣了規律而守矩的生活,不喜歡意外、也不習慣過分激烈的感情衝突。

在現代社會時,陸邇過著“實驗室——家”兩點一線的生活,對所有人都保持著禮貌而疏遠的距離,除了家裡養的貓之外,沒有人走進他的個人空間。

每年重複著規律的安排,甚至連假期前往哪座雪山滑雪、旅行居住的酒店都提前規劃好,嚴格按照計劃來行動。

因為從未想過戀愛,所以在陸邇這些年的規劃裡沒有給另一個人容納的空間。

單身久了,他覺得一個人生活也很舒服。

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他的生活習慣,他也沒想過去適應另一個人的生活節奏。

每天和家裡的貓貓相伴,把這些傲嬌又黏人的毛茸茸們一起生活,陸邇也覺得挺好。

儘管貓咪有時候顯得高冷,也有人說養不熟,但是陸邇還是很喜歡它們。

冬日裡把腳伸到貓貓們又軟又暖和的毛肚皮上,愜意又舒適。

來到這個世界後,陸邇仍舊延續著當初的習慣,哪怕一直在思考著如何把農業推廣到這個世界裡,也謹慎而疏離地和獸人亞獸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能夠讓他親密無間、推心置腹的,仍舊隻有那隻撿來養了半年之久的小貓崽。

後來小咪走丟,陸邇雖然繼續按照自己的規律生活,好多個夜晚對著漆黑的帳篷都難以抑製的思念和失落。

直到角回來之後,理直氣壯地進入了他的生活,以無法推卸的理由在他心理預期的安全距離之內占據了一席之地。

神奇的是,陸邇自己竟然沒有感到強烈的排斥。

角的到來慢慢衝淡了他對小咪的思念,很多次摸著大獅子柔軟的白毛,恍惚中都覺得自己在擼他的小貓崽兒。

仿佛他已經和這個高大的獸人相處過很久,輕而易舉就接納到了自己的生活中。

當時陸邇沒有什麼感覺,可現在角離開了,他忽然覺得帳篷裡有些冷冷清清,心中慢慢感受到一絲……失落。

最初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有些失眠,後半夜經常無緣無故地醒來,仿佛回到了當初小咪半夜不在的時候。

就好像最初丟失小咪之後一樣,陸邇覺得他的生活缺少了一部分,獨自一人時忍不住會猜測角現在已經到了哪裡、有沒有找到合適的新家。

陸邇有時候感覺也有些神奇。

他竟然會對角產生和對小咪差不多的感覺,有時候甚至會異想天開地把那隻愛撒嬌的小貓崽和這個強悍的獸人形象重疊。

明明當初小石部落來襲擊的時候,是他和角的第一次見麵,可之後的相處過程中,時不時都能感到難言的默契。

不隻是生活節奏相似,有時候他談起一些獸人們難以理解的論點,角也是最早能聽懂的那個。——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這種靈魂知己一樣的關係?

前陣子他還在苦惱怎麼解決角對他的感情問題,現在卻忍不住開始思念角還在身邊的日子。

也許自己真的一個人太久了,所以碰到角這麼優秀的室友就難免有些不舍,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

陸邇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

等待的過程中,紅木部落也沒有閒著,抓緊時間進行著耕種。

因為可能要舍棄這片土地,陸邇縮減了開墾的新土地的範圍,把新土地拿來種植黃豆,原來已經有一定肥力的土地繼續種植粟米。

這次種植的黃豆和粟米是靈水培育的第四五代後代,按照陸邇的估計,差不多三個月可以收獲,剛好趕上神罰接近的時間。

到時候神罰會不會影響現在的紅木部落差不多就有定論了。

同時,大中型拖車的批量製造也進入了正軌。

按照陸邇的要求,鋒和河狸兄弟加班加點,除了每天的日常農活之外,每天都從外麵拖木頭回來加工成木板,然後拚湊成拖車。

這些拖車一方麵是給以後部落搬遷做儲備,另一方麵也是應用於現在的農耕種植。

運水運土運肥都比單獨搬運的效率更高。

當然,從目前紅木部落的現狀考慮,一家人一輛車,意味著每家僅有一個拉車的勞動力,不利於輪班休憩。

因此陸邇給拖車設計了連接的掛扣,到時候可以幾家的車鏈接在一起,然後幾個勞動力輪替拉車。

角不在的些許失落沒有影響陸邇對農業發展的熱情。他沉浸到對辣椒和紅薯的育種中,在第一茬種子播撒下去之後不久,就培育出了成品。

個頭不算太大的紅薯帶著泥直接放在灶台的篝火裡烤熟,不用任何額外的烹飪,剝開烤的焦脆的外皮,裡麵蜜黃色的薯肉露出來,帶著熱氣的甜香撲麵而來。

輕輕咬上一口,燙嘴的紅薯肉帶著軟糯的口感,把香甜的滋味覆蓋陸邇的味蕾。

除了直接烤了吃,紅薯和小米一起摻合蒸出的紅薯小米飯,滋味甘甜清香;把紅薯揉成泥,拍成餅子之後稍微煎烤一下,就是酥香的小甜餅。

嘗過紅薯之後,陸邇非常滿意,把紅薯在部落裡推廣起來。

紅薯的培育條件比粟米要寬鬆,第一批種植的數量也不多,就沒有占據耕地,直接在各家自己的小菜園裡種下。

紅薯的葉片其實也可以吃,摘下來曬乾之後用豬油炒過之後熬湯,滋味也不錯。

一些老一些的莖葉也可以拿去喂豬。

新的作物一推出,就受到獸人們的熱烈歡迎。

如今的各種農產品多數以無味的糧食和鹹炒的青菜為主,甜味的食物著實不多。

紅薯既能果腹、又香甜可口,偏愛甜味的獸人和亞獸們嘗過一口之後就愛上了它。

尤其是茫,本來因為獸型的緣故就特彆愛吃甜,但原始時代的甜果和蜂蜜又不是時常能找到的,常常隻能忍著口水咬自己的爪子;這次紅薯種植出來之後,陸邇經常能看到茫一個人捧著一塊紅薯在角落裡啃得特彆快樂。

這段時間,守一行人已經基本融入了紅木部落,也按照部落的指點要求,在自己的帳篷後麵開辟了一片小菜園。

他們這些人裡行動不便的人不少,出門狩獵想都不要想,種菜澆水還能勉強勝任。

從陸邇那裡領到新培養的紅薯藤,守心裡還嘀咕了一句“怎麼感覺和之前不大一樣”;等到實際種下去,伺候了一段時間後從地裡刨出來,才發現現在的紅薯的個頭特彆大。

嘗一嘗,新的紅薯的口感和甜度也遠勝最初他們賴以為生的品種好幾倍,讓守吃得目瞪口呆。

這段時間裡,守貢獻出了他們鑽研出的不少工具。

魚鉤、投槍等工具提升了獸人們捕魚抓鳥的成功率,讓一些獸型不擅長狩獵的獸人們也能依靠工具保持穩定的食物來源。

寒季裡角對部落裡獸人的特訓也沒有放鬆,反而因為小石部落襲擊的事情加大了力度。

陸邇提供的幾個現代特訓的經驗也讓獸人們愛恨交加。

不過特訓的成果顯而易見,陸邇自己和獸人們日夜相處沒察覺出來,實和守這些新加入的獸人能夠明顯感覺到,紅木部落的獸人們不論體魄和氣勢都和這麼小的部落人口格格不入。

倒像是黑河部落那種大部落裡鍛煉出的精壯獸人。

守還好,一直都對自己的瘦弱有清晰的認知;實就覺得有些不服氣——想他在巨牙部落也算是實力前列的獸人,以前和紅木部落這些友好部落也交手過,勝率都差不多。

沒道理現在自己到了紅木部落反而成了被吊打的那種!

為了追上紅木部落的平均水平,實特訓時比一般的獸人反而刻苦了幾分。

角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監督獸人們保持特訓的工作落到了烈的頭上。

烈平時不生氣,看人的眼神都會讓人覺得有些害怕,擔任督查的職位再合適不過。

穿著橙黃色毛衣的烈看起來暖了很多,氣質變得有些柔和,但督促獸人們特訓仍然沒有一絲留情。

……

除了部落裡加緊了準備,陸邇也在研究帶回來的那一包神罰廢土。

最初對玄奧跡象的震驚過後,陸邇開始考慮:能不能用科學的手段判明神罰廢土的特質?

“神罰”把正常土壤轉變為毫無生機的神罰廢土的原理能不能通過這包土塊分析出來?

神罰的本質究竟是重金屬汙染、微生物繁殖,還是真的是“神”的玄幻力量?

因為擔憂神罰廢土的土塊具有“傳播性”,陸邇在離開黑河部落之後,曾經把牢固包裹著的土塊放在距離各個部落都有些距離的地方觀察了半日,發現隔著一層包裹之外的土地完全沒有被同化的跡象,這才放心地帶回了紅木部落。

回來之後,陸邇嘗試對神罰廢土的土壤做了多種實驗。

首先最重要的是確定單獨的廢土土壤是否具有同化正常土壤的能力。

把廢土的土塊放進陶盆,然後將正常土壤鏟進去靜置觀察。

結果幾天過去,廢土的土壤和普通的土壤之間涇渭分明,完全沒有互相轉換的表現。

——這樣至少說明,“神罰”對土壤的影響是外在、物理的,廢土本身不具有傳播性。

之後陸邇把廢土浸泡出土壤萃取液,拿一部分植株做了測試,發現廢土萃取液和普通的清水一模一樣,對植物沒有負麵作用、也沒有明顯的正麵作用。

——說明神罰廢土上那些驟然枯死的植物不是因為腳下的土地變化而死亡,應當是被“神罰”直接殺死。

多種嘗試之後,陸邇大致總結了神罰廢土的特點:除了外表和土壤的質感一模一樣之外,完全沒有土壤應該有的性質。

仿佛隻剩下空洞的外殼,內裡已虛無一物。

這樣的“土壤”,哪怕單獨帶出來,也無法養活任何植物。

當然,按照陸邇的猜測,“神罰”應當是一股外來的力量,直接把吞噬的土地上包括土地、動物、植物的所有生命力全部掠奪。被奪取生命力之後的土地也無法變回、至少短期內不能變回普通的土地,因此神罰肆虐過後的地方完全就算廢了,比土地荒漠化、厄爾尼諾等問題還要嚴重。

令陸邇最在意的,還是當他靠近神罰時手上那枚靈水指環驀然的震動。

靈水指環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見到的第一件不科學的物品,而且在原身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極有可能是他穿越時帶過來的。

這枚指環除了創造靈水之外一直十分安分,唯有靠近神罰時有了反應,讓陸邇不得不猜測,指環和神罰有關聯。

最初陸邇以為靈水是解決神罰的手段,但上次偷偷澆灌了一點靈水在神罰廢土上,也沒看到土壤有任何變化。

這次陸邇直接接了一滿盆靈水,取了一小截廢土的土壤丟進去。

——說起來,角不在身邊倒是有一個好處,陸邇取用靈水不用再顧忌會不會被角發現了。

等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廢土的土壤還是失去生機的枯黃色,靈水也還是清淩淩的透明。

陸邇皺著眉坐在凳子上,輕輕撥弄著手指上的指環,望著麵前的水盆陷入沉思。

如果靈水能夠解決神罰,那他們就不必遷徙部落,甚至可以在能夠自保的情況,利用靈水指環把廢土重新改造成沃土。

但是現在……

靈水對廢土沒有用,那靈水指環為什麼會對神罰產生反應呢?

——難道對神罰有用處的不是指環產生的靈水,而是指環本身?

陸邇按著下巴,仔細端詳起這枚神奇的指環。

指環本身沒有任何花紋,黝黑古樸,仿佛隻是一個簡單的鐵環,表麵光滑不似天然,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最關鍵的是,這枚指環沒法從他的手上拿下來。

陸邇試著把帶著指環的手插進廢土的土壤中,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如果指環不是對廢土這些神罰的“結果”有反應,而是對神罰產生的“原因”有反應,那就有點麻煩了。

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夠在那片可怕的土地上行走。

但陸邇也沒聖母到願意把自己的手指割下來,拿指環去試驗。

反複嘗試之後都毫無所獲,陸邇最後隻能把廢土的土塊暫且收納起來,看以後有沒有彆的發現。

……

騰去了一趟巨牙部落,回來之後和陸邇聊了一下與巨牙部落首領麵談的結果。

“巨牙部落聽說神罰的事情之後,也打算開始準備遷徙。”騰拿起陸邇帶來的紅薯,輕輕嗅了嗅,遞給了一旁的茫。

茫鐘愛甜食,陸邇培育出來的紅薯甜度很不錯,捧著一個烤紅薯坐在椅子上“啊嗚啊嗚”啃得十分專注。

陸邇摸了一把茫的頭發,抬頭看向騰:“他們打算遷到哪裡?”

“還沒決定,估計到時候隨走隨定。”騰搖了搖頭,隨後又笑了一聲,“其實要不是因為我們現在還要種植糧食,紅木部落大概也是這樣。”

獸人們對於部落的位置沒有太大的需求,隻要毗鄰水源、食物充沛即可,不論山穀還是平原都可以紮下帳篷。

倒是農業對於地勢和土壤的質量要求比較高,才需要角去探查。

聊到這裡,陸邇不免又想起了角,不由得出了一下神。

騰注意到自己這個孩子的走神,接過紅雲遞來的熱水,輕輕喝了一口,笑道:“想角嗎?”

陸邇回過神來,也接過紅雲端上來的水,道謝一聲,才有些尷尬地擺擺手:“沒有。”

騰自以為看透了陸邇的羞澀,哈哈笑了一聲,寬慰他:“放心,角這麼強不會出事的。”

停頓了一會,騰又關切地看向陸邇的肚子,問了一句:“怎麼樣,今年能生下幼崽嗎?”

“啊?”

陸邇呆愣片刻,旋即有些哭笑不得,乾咳一聲擺擺手,“沒有,父親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