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答應小破城要陪他去看江, 可是她又不想耽擱地底藤蔓清理工作的進程。
夜晚她依舊去地底清理藤蔓，把結束時間提早了些。
她一收拾東西，地底藤蔓躺在地上, 老神在地揮手告彆。
看那跟個大爺一樣散漫慵懶的藤蔓, 雲琛非常無語。
藤蔓察覺到她微妙的情緒變化，立馬討好地到她掌心底下，蹭一蹭，再乖巧地揮手告彆。
雲琛：“這還差不多。”
隨著清理進程的推進, 地底藤蔓與地上小破城的聯係緊密，地底藤蔓似乎也恢複了一定的智商。
昏暗通道裡，隻有少女頭頂和手上的手電散發著光亮。
光線打在洞壁上, 愈發密集和黏稠的鬼魅液體讓她眉頭皺緊, 是這裡的鬼魅變得越來越多了嗎？
雲琛注意到洞壁上少了很多紅石頭, 地上也沒有。
她很確定昨天離開前, 紅石頭的數量絕對沒有這麼少。
雲琛帶著擔憂走出通道, 她沒有立即離開地洞, 而是在原地等待, 她在等天亮。
通道儘頭鬼魅出現。
這一次足足有八隻。
突然, 雲琛注意到其中一隻鬼魅下半身的黑氣翻滾激烈, 那不是沉睡狀態的鬼魅。
它行動十分遲緩, 如同被放慢了動作。
比起其他鬼魅，它離地麵有一定距離。
能飛的鬼魅，是羽擊。
羽擊聽力靈敏……
雲琛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悄悄躲了起來, 她沒有立即逃走，而是在拐角處偷偷觀察。
她發現那個鬼魅在撿地上細碎的紅石頭碎屑。
它撿起來後，指甲縫裡流出黑色黏稠液體, 把紅石頭完全包裹住後，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裡。
它遲緩的動作變得靈活，比夜晚鬼魅行動稍慢，就保持著這樣邊吃石頭邊走的動作，向通道裡飛去。
身影逐漸像個氣球一樣膨脹，消失在通道儘頭，不知去了哪裡。
其餘鬼魅仍在沉睡之中。
雲琛離開地洞，鬼魅的異常舉動使她心情沉重，紅石頭對鬼魅來說也有用嗎？
藤蔓已來熱烈歡迎歸家的少女，感應到她的情緒後，小破城在原地停下：“怎麼了呀？”
雲琛看他，把洞底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小破城歪頭片刻：“好像是特彆嚴重的事情，所以我們去看江吧，看江看江看江！”
雲琛：“……”
對方這番沒心沒肺的模樣，徹底打散她的焦慮。
在這想來想去也沒用，反正鬼魅在地下做什麼，小破城管不到，她也沒法直接衝到鬼魅麵前大喊：“你們給我住手。”
怕不是當場被它們撕成碎片。
那還去想什麼，等問題出現再積極麵對。
她現在隻要保持自身最佳的狀態便好。
雲琛笑著說：“我換身衣服，我們就出發。”
小破城搖晃著藤蔓主體和她挑衣服，一根枝條悄悄探到地洞，企圖向下察看。
城市意誌無法影響到地下，他的藤蔓延升至一半，便停住像是一根普通藤蔓。
地下那部分的身體是怎麼控製藤蔓行動的呢？
麵前的少女已經在換衣服。
她剛來的時候，是瘦弱小隻的一個。
現在個頭高了一些，身體變得明顯結實，隨著她套衣服的動作，身上肌肉線條明顯。
一人一城出發。
那條穿過整個城市的江在地圖中部，小破城的藤蔓原是抵達不到那個距離的。
現在，他可以。
念安想跟著他們一塊出門，它的腳還沒好，隻能待在圍牆裡養傷，鐵門一關，把它氣得在雲琛菜地裡一陣猛刨。
藤蔓在雲琛手上纏繞成一個綠色手環，跟隨她擺臂而搖晃。
那邊比較遠，雲琛得小跑著去才行。
可惜找不到好用的交通工具啊……
未到江邊，她已經聽見拍打岸邊的水聲，強而有力。
小破城圈緊少女的手，就是這個聲音，他在記憶裡反複聽到的聲音。
前麵是高高的圍欄，雲琛雙手撐住跳上圍欄。
她看見了一條寬闊的江河，咆哮著衝刷兩岸。
江麵數百米寬，本來有跨越江麵的橋梁，如今已從中間斷裂，橋梁生鏽，橋麵青苔綠植明顯。
江的兩岸建築倒塌大半，瞧著格外蕭瑟。
雲琛還看見江麵上有斷裂的輪船殘骸，不止一艘。
江邊的風很大，將她頭發完全吹起，江風獨有泥沙氣味明顯……
這麼寬的江且貫穿城市的江應該很少見，算是地標性建築了吧。
是哪座城市呢？
雲琛完全想不起來。
可惜末世後的人們都無需學習不同城市的知識，反正能遠程離開城市的人不多，也沒人願意離開城市意誌的庇護範圍。
雲琛也一樣，她已有其他城市知識，都來自幼年時母親講的睡前故事。
小破城藤蔓抬起，呆呆地望著兩岸殘破的建築。
心中忽然湧起的這種情緒，就是人類所說的“悲傷”嗎？
雲琛說：“不知道這裡能不能釣魚，可惜太遠了，等你以後城市氣息的覆蓋範圍再大一點，說不定能經常來這裡。”
小破城貼著雲琛的臉，輕輕地蹭了蹭。
他想回去了。
路上殘垣斷壁，隱隱可見建築上某些地方乾涸的血跡，茂密的綠植掩埋了這座城市中人類曾經生存的痕跡，一切變得那樣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