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豐年擺手:“等回到地上,你會有機會知道的,想在這待著就閉嘴,彆打擾我等人的好心情。”
汪越年也不知道夏豐年在等誰。
他回周原吃了點東西,同伴都在周原上邊,做點力所能及的城市建設,聽說夏豐年和周原暫延了回地麵的計劃,他歎氣,總覺得指望夏豐年做事,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汪越年每天都會下周原陪同夏豐年,在地底,他們很多帶來的儀器設備都如同擺設,磁場和不知名的力量乾擾連同手表都沒了用處,隻能憑感覺判斷大概的時間。
在地底度過的天數倒是能知道,看頭頂那一條裂縫的顏色,有光就是白天,沒光便是夜晚。
沒人非要汪越年下來陪同夏豐年套近乎,是他自己想的。
這地底的黑暗中,唯有夏豐年身邊散發出的光芒,讓他感覺自己還在地上,沒那麼壓抑。
一天,兩天,三天……
汪越年看看這幾天一直亢奮的夏豐年,又看看自己白了不少的膚色,他長長歎氣,說著他那無師自通不標準的單口相聲,同時抬頭看向裂縫。
“嗯?”
汪越年一愣,天亮才沒幾個小時,怎麼又天黑了呢?
他感到臉頰微涼,似乎是風,地底有人類能夠呼吸的空氣,但是幾乎沒有“風”這種現象存在。
視野裡有什麼事物飄落了下來,汪越年躲了,但那東西還是掉在了他臉上。
他一摸,一看,是片鮮嫩的綠葉,半個手掌那麼大。
又有許多洋洋灑灑地向下掉落,除了綠葉,還有花瓣,鼻前傳來的花香愈發濃鬱。
汪越年驚奇不已,他聽見夏豐年激動又咬牙切齒的聲音:“……真*%¥祖墳冒青煙了。”
空中墜下一根粗壯的藤蔓,重重砸在汪越年跟前。
簇葉抖動,足有大水缸粗細的藤蔓似在觀察,藤蔓看見汪越年,枝條高興地搖擺了兩下。
汪越年作為城眷者,從這根藤蔓上,感受到了其他城市意誌的氣息。
會出現在這裡的城市意誌,看模樣還像是主動出現的……他隻能想到一個城市意誌,難不成是華亭嗎?
汪越年下意識看向夏豐年,見他擺出一張很臭的死人臉,他一下就確定這藤蔓來自華亭。
藤蔓跟著汪越年的動作,也注意到了夏豐年。
汪越年和夏豐年看見藤蔓明顯動作一頓,沒有言語也能感覺出對方的興高采烈。
藤蔓手舞足蹈,激動地衝了過去。
夏豐年麵無表情地擋住宛如一條舔狗的藤蔓,將其壓在身前,他湊在藤蔓邊上,唇瓣翕動,以隻有他和藤蔓能聽到的音量說:“華亭,我可以給你更多的能量,隻要你解除和我女兒的眷屬關係就行……不許把這話告訴我女兒,否則我一拳錘碎你的城市像。”
藤蔓呆若木雞。
……
峽穀半空,浮空城市上的人緊張地看向四周,進入裂縫後,城市裡的電燈受到乾擾,不停閃爍,明暗交雜。
城市下降過程中,似乎總有些東西撞在了城市氣息上,無形的波紋不停。
除了他們所在的城市,其他地方全是連同光線都能吸收的黑暗,無法視物。
雲琛手上佩戴著戒指,進入裂縫後,戒指的光芒越來越亮,她也是憑借著戒指上微弱的能量引導,給華亭指路。
突然,華亭不再下降,他說:“下麵給我感覺很不舒服,再下去能量消耗會變快,我用其他方法探探路。”
其他方法指的是藤蔓。
雲琛點頭,等待小破城的結果。
“很黑,我感受到了其他城市意誌的氣味,應該是周原,下麵還有人類的味道……”
“有了,我看見了一個人類!還有爸爸!是爸爸!”
雲琛一喜,正要說話,小破城略帶哭腔的聲音響起——
“雲雲,爸爸不喜歡我,他不想讓你做我城眷者,還想要我粉身碎骨,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雲琛臉色一變,她邊上站著孟燃林,聽見這話也是一愣。
孟燃林說:“老夏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他對城市意誌都很友善,你確定見到的是老夏嗎?”
華亭依舊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他說:“那個氣息,應該是爸爸呀。”
雲琛也安撫小破城道:“氣息也會出錯,我這麼喜歡你……夏豐年他作為我的父親,應該也會喜歡你,會對城市意誌說出那麼狠絕的話,很可能不是夏豐年,是其他東西!”
隨著她說話,她手上的戒指一明一暗。
夏豐年沉默地盯著眼前的藤蔓。
城市意誌在人類麵前表現得再和善,但他們基本都是心高氣傲、很少會把真正心思展露在人類前的家夥……
像這麼不要臉直接打小報告的,實屬罕見。
他伸出手,故意露出一絲友善,藤蔓立即親昵地蹭著他的掌心。
透過心頭石,他也聽見那清朗的少年音在他女兒邊上吹耳邊風:“爸爸又喜歡我了,他剛才可能以為我是壞的城市意誌。”
他女兒則鬆了一口氣。
夏豐年意味深長地說:“道行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