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被一道數學題難住時,接到了韓江的電話。
他連開場白都沒有,上來就說:“你去我房間看看,床頭有沒有本《時間簡史》。”
溫顏坐直身子,“我沒在家。”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去哪了?”
“江嫣家呢。”
大概有五秒鐘,韓江沒說話,溫顏剛要開口,聽到他說:“現在回家,幫我把書送學校來,打車。”
溫顏:“現在嗎?”
“現在。”
“可是已經八點多了。”
韓江:“打車過來吧,我在校門口等你,這本書今天一定要還,過期要罰款,圖書館九點半閉館,”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你還有一小時十分鐘。”
溫顏立刻站起來,手裡還拿著電話,單手收拾書本:“我知道了。”
聽他的話,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小時候,為了做一名合格的跟屁蟲,她經常被韓江指使乾這乾那,撿球買冰棍,關燈拿遙控器,她一點沒有不耐煩,總是樂顛顛的跑來跑去。
江嫣看她收拾東西:“你乾嘛?”
“我有點事,要回家了。”
江嫣從床上跳起來,揮舞著拳頭:“不是吧你?說好在我家住的。”
溫顏已經裝好書包,單肩背上,“真有急事,改天你去我家,我給你做水果沙拉。”
她轉身出門,匆忙跟江媽媽和江振打了招呼,下樓打車。
江振不放心,追下去一直陪到她上出租車。
在車上,溫顏收到韓江的信息:出租車牌號給我。
她看了眼副駕駛前麵的立牌,把車牌抄下,給他發過去。
溫顏帶著《時間簡史》到C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九點整。
韓江站在校門口的垃圾桶旁等她。
真奇怪,與垃圾桶為伴,他依舊帥氣亮眼,讓人不能忽視。
溫顏氣喘籲籲跑到他跟前,揚了揚手裡的書:“來得及嗎?”
韓江看了她兩眼,接過書,順手把她書包也接過來拎著,“走吧。”
她緊跟著他,“我也去嗎?”
“嗯。”
C大的圖書館她去過,規模很大,她以前就經常拿韓江留下的學生卡溜進去看書,周末偶爾也去自習。
臨近閉館,都在往出走,兩人逆流而行,碰見幾個韓江的同學,他打招呼,同學看到溫顏,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這小妞是誰?
韓江把那人手撥開,“彆鬨,我妹。”
幾個男生恍然大悟,早就聽說韓江有個親戚家的漂亮小妹在念高中,從沒見過,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已經有人躍躍欲試準備開撩,但一見韓江那要殺人的眼神兒馬上就萎了,乾笑兩聲:“我回寢,要打熱水不?”
“不用。”
時間不多,他刷卡進館。
一卡隻能進一人,韓江回頭看了溫顏一眼,她心領神會,快走兩步緊跟在他身後一起進來。
還了書,已經是九點十分。
空位很多,韓江隨便找兩個,過去坐下,溫顏跟著他,“我們不走嗎?”
他看了眼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閉館,抬頭:“帶英語卷子了麼。”
溫顏愣了愣:“帶了。”
“做吧。”
“……”
二十分鐘,能做多少呢?
韓江似乎能看穿她,起身饒了半圈坐在她旁邊,“你做,我看著,做到閉館。”
“……”壓力很大好吧。
大魔頭盯著,她覺得自己下不去筆。
但沒辦法,這人決定的事,她拗不過,隻能拿出卷子,認命般翻到新的一套,從頭開始。
溫顏好學生的品格很快顯現出來,雖然身邊坐著個氣場強大的魔頭,但她很快投入進去。
這套卷子難度不大,她速度很快。
偶爾偷瞄身邊的人,他隨便在桌上拿了彆人留下的書翻看,很專注。
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側臉的輪廓十分清晰,線條硬朗又恰到好處,偏挪一分都會覺得破壞美感,鼻梁高挺,十分適合架一副眼鏡。
細黑框的那種,斯文又禁欲。
她想起他飆車時喜歡戴墨鏡,又拽又痞。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嘴裡說出流利又浪漫的法語是什麼模樣。
韓江很有學習語言的天賦,早在上大學之前,他就對法語十分感興趣,上了幾節課外入門班後就買書自學,大一時已經能跟法國留學生日常交流。
他靠在椅子上,坐的舒適閒散,手裡的書搭在桌沿,偶爾翻一頁。
溫顏專心做題。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人忽然靠近。
她心跳驟然亂了節奏,因為韓江摁住她的手。
“就到這吧。”
他離的很近,漂亮的睫毛一根根都看得很清楚。
為什麼男孩子的睫毛也可以這樣好看?
見溫顏有些呆呆的,韓江打了個響指,把她的思緒拉回來,沉聲說:“認真聽。”
他已經開始給她講題。
他聲音很輕,一隻手臂習慣性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這是他慣用的姿勢,每次他這樣,溫顏都需要努力集中精神才能聽進去他的話。
總覺得再近一點就要抱到她。
不知是巧合還是他真的計算精準,最後一題講完,閉館音樂正好響起。
兩人收拾東西,隨著其他學生一起出去,外麵空氣很好,不遠處的籃球場還有人在打球。
韓江站那沒動,“還去江嫣家?”
溫顏搖頭,“太晚了,不去了。”
背著光,看不清韓江臉上的表情,他淡淡嗯了一聲,拎著溫顏的書包往校門口走,“那回家吧。”
溫顏跟在他身邊,“我自己打車可以的。”
“跟你一起回。”
溫顏轉頭看他:“你不是說今晚不回去嗎?”
韓江沒說話,但瞥了她一眼。
溫顏乖乖閉嘴。
放江嫣鴿子的下場很嚴重,需要一頓麻辣香鍋仙女才能消氣。
第二天放學,倆人跳了操場東邊的鐵柵欄抄近路跑去吃麻辣香鍋,吃飽喝足後慢慢晃到學校門口準備送江嫣上公交車。
在公交站點等車的時候,江嫣碰了碰溫顏,讓她看校門口,“什麼人啊那麼大排場。”
溫顏看過去,四輛豪車並排堵在校門口,幾個年輕男人紮堆站在一輛黑色卡宴前麵說笑,似乎在等什麼人。
其中一人很麵熟,但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過了會,學校裡跑出個人,不知說了什麼,他掐了煙,煙頭就那麼扔地上,擺擺手,幾個人各自回車上,很快開走。
溫顏沒有細想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