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我們也是一個胡同長大,生日禮物隻準備他那份,你是不是太偏心了點兒。”
溫顏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江振看著她有些抱歉的神情,笑了笑,“行了,逗你呢,我沒那麼小氣。”
江振又說了一些彆的,對剛才發生的事,一句都沒有問。
他看到了全部,猜也能猜到七八分,當時溫顏緊張無措,他沒考慮許多,隻想找借口把她帶走。
和江振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很舒服,沒有壓力,後來他說:“沒有生日禮物,陪我吃頓飯總可以吧。”
溫顏立刻點頭:“嗯,我請你。”
江振笑:“你有錢嗎?”
“有。”
“那行,你請。”
校慶這種熱鬨,陸非怎麼能錯過,上午的課完事兒就一溜煙從工大跑出來,繞到C大側門那條街準備抄近路鑽柵欄進去。
他一邊走一邊給韓江打電話,打了三次才接通,“哪呢?我快到你學校了。”
“沒在學校。”
陸非停下,“大校慶的你跑哪去了?”
韓江很不耐煩,“有事說。”
陸非炸毛:“我靠你怎麼跟老子說話呢?你生日老子比你還上心,包廂都訂好了,取消取消!”
韓江沉默一會:“不過生日。”
“啥?”
“再他媽不過生日了。”
“……”
陸非在他們常去的那家拳擊俱樂部找到韓江。
看到他的時候,他額頭臉頰都是汗,洗了澡一樣,整個人充滿戾氣,生人勿近。
一拳接一拳狠狠砸向沙袋,不知疲倦。
陸非納悶,穿一件騷粉襯衫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絮絮叨叨:“怎麼了你?”
“誰惹你了?”
“大生日的彆跟自己過不去。”
“包廂不取消,逗你玩呢。”
“我多叫幾個朋友來啊,熱鬨熱鬨,把你家丫頭也叫上。”
韓江一下摁住沙袋,喘著粗氣,說了見麵來的第一句話:“彆提她。”
陸非嘖嘖兩聲:“怎麼個意思,吵架了?”
還以為什麼大事,陸非鬆了口氣,拎著一瓶水靠牆坐下,“你一大老爺們跟人小姑娘置氣,丟不丟人,那小丫頭性格多軟啊,什麼都順著你依著你,你還不知足。要我說,甭管誰對誰錯,你老老實實道個歉就完了,一年一次的生日你彆掃興。”
韓江沒有說話,一瓶水隻喝兩口,剩下的直接朝自己頭上澆,空瓶砸牆上,嚇得陸非一哆嗦,他鬼叫一聲:“毛病啊你?”
今天的事,韓江意外,也不意外。
那年江振表白沒多久,他就出了國,他不在的兩年,江振有沒有再跟溫顏說什麼,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經常見麵,他也不知道。
發小的Q群裡,大家偶爾聚餐,有人會把照片傳上去,每次他們兩個都在。
她年紀小,思想單純,感情上沒見過什麼世麵,很容易被一些小溫馨小細節感動。
也許他們的關係比自己想象中要好。
前幾天溫顏去江嫣家住,江振不是也回去了?
莫名想起回國不久後的那個晚上,他們兩個坐在江邊,他知道溫顏想考C大,帶著幾分玩笑說:還沒被我欺負夠?
當時她的回答是:不是因為你。
韓江自嘲般冷笑一聲,所以是為誰,為他嗎?
陸非盯著他看了一會,覺得他十分特彆以及非常的不對勁,“到底怎麼回事,你這臉臭的像要世界末日。”
韓江沉默片刻,把事情說了一遍。
聽他說完,陸非一下樂了:“所以是因為她給彆人準備了生日禮物,沒給你,你生氣?大哥你幾歲,幼不幼稚,因為這生氣?”
韓江心裡有火,不知道他是智障還是真那麼純情,索性頭一扭,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呼吸同一片空氣都煩。
陸非笑夠了,懟了懟他胳膊,“我可告訴你,你這情緒不對啊,很像吃醋,你不會喜歡她吧。”
韓江麵色冷峻,壓著嘴角,陸非一直觀察他的表情,越看越不對勁兒,忽然一拍大腿:“我操!你真喜歡她?”
他討嫌地挪到韓江另一側:“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吃窩邊草?你倆從小一起長大,那可是你妹!”
“妹個屁的妹,我媽就生了我一個。”韓江不悅。
陸非:“真喜歡啊?”
韓江不說話。
喜歡嗎?
喜歡,非常喜歡,特彆喜歡,喜歡死了。
陸非伸直長腿,兩手撐在地板上,饒有興致地擠兌韓江:“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咱們這位引得無數美女竟折腰的韓大少,暗戳戳玩起了暗戀——哦不,應該是單戀。”
他特想笑,以前覺得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在韓江身上,“估計你倆太熟了,左手摸右手,她真拿你當親哥了,沒準兒還拿你當親姐——”
越說越紮心,韓江真想揍他,眼瞧著韓江臉色又變了,陸非知趣地打住:“說正經的,你喜歡就上啊,本來你出國兩年,天高皇帝遠,人家兩個隨時能見麵,你已經很吃虧了,現在還磨磨唧唧,想什麼呢?”
韓江薄唇緊抿,眉頭鎖著,“本想等她高考完再提這事。”
“這就是你太理智的結果,讓人捷足先登了吧。”陸非再紮一刀。
韓江不想說話。
過了會,陸非忽然問:“那個江振,是江嫣親哥?”
韓江潦草敷衍地應了一聲。
陸非心裡不知道琢磨什麼,身邊韓江利落起身,他正想打一場,也跟著站起來,但韓江卻脫了手套扔他懷裡,“替我收著。”
眨眼間他已經推門出去,陸非拎著手套喊:“晚上怎麼個意思?”
“你們玩,我不去了。”扔下這句話,韓江消失在視線裡。
這一晚,韓江沒有回家。
他給施靜打電話,說在宿舍住,施靜掛電話的時候還嘟囔兩句,說做了他的飯,回頭又喊:“老公!你兒子說不回來了!”
韓雪凇身價數億,在老婆麵前一點架子都沒有,隻要在家,兩人必定黏在一起。
這會兒他在廚房幫施靜看著火上的湯。
施靜不喜歡外人動家裡的東西,從不請阿姨。
這套房子臨江,是學區房,買的時候就是為了兩個孩子上學方便,小區單價貴到離譜,從客廳直接能看到江對岸,視野非常好。
晚飯的時候溫顏就沒怎麼說話,施靜以為她三模沒考好,也不敢深問,不停勾起彆的話題,她講話很有梗,也喜歡上網,一點也不脫離年輕人的世界,總能把韓雪凇逗笑。
飯後,溫顏回到房間學習。
看了一會物理和數學,她把學校發的英語資料拿出來鋪在桌上。
之前補習班失火,她的房間就在張怡然隔壁,也跟著遭殃,燒掉不少東西。
韓江給她弄的英語卷子一張都沒留下。
她盯著麵前的英文字母發了會呆,抬手在書架上抽出一個漂亮的記事本。
很小,比手掌大一點,也不是什麼日記本,隻是她隨手記東西的本子。
她翻到最後一頁,寫了日期,在紙的正中間,一筆一劃寫了幾個字。
溫顏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心底有莫名的感覺漸漸蔓延,在眼睛濕潤之前合上了筆記本。
繼續無休止的看書,複習。
記得江嫣曾問過她,如果有一天,韓江有了女朋友,你會吃醋嗎?
那時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出答案。
現在她依然不確定趙心瑤是不是他女朋友,但看到他們那樣親密,她承認了。
很難受。
韓江連續三天沒有回來住。
第四天的時候,三模成績出來,溫顏考到曆史新高,年級排名16,老徐興奮異常,覺得她有潛力成為一匹黑馬,因為很少有年級排名靠前的學生在三模時還能有這種幅度的提升。
要知道,年級前五十這些學生,每個都咬牙往上衝,一分都不會放過。
能保持穩定已經很不錯了。
從上午第四節課開始,就有陌生號碼不停給溫顏打過來,她手機靜音,看到的時候已經有三個未接來電,她把電話放在一旁,繼續上課。
午休後,她才回撥電話,打了那麼多,應該不是撥錯。
是醫院的電話。
護士說鐘閻暈倒在外麵,而老人的通話記錄裡,第一個就是溫顏的電話。
溫顏連飯都沒吃,打車趕往醫院,好在醫院不遠,十分鐘後,她在住院部下車,乘電梯到五樓。
一個個門牌看過去,鐘閻在530病房。
她推開門,迎麵撞到要出門的韓江。
他手裡拿著兩個蘋果,下意識拉住溫顏,往自己身邊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