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1 / 2)

晏捕頭 少地瓜 8536 字 3個月前

陳山家中確實跟王有為沾親帶故,但這點親戚關係差不多能數出去將近十代,兩邊都多少年沒聯係過了。

他早年學人做買賣,本想一夜暴富,奈何心性浮躁又貪慕虛榮,幾次三番下來非但沒掙著錢,反而幾乎要把家底賠光了。陳父、陳母支援不起,索性給幾個兒子分了家。

陳山又沒個婆娘支援,走投無路之後隻得再次去找爹娘幫忙。

可那個時候,兩位老人實在已經無能為力。

大概是被逼急了,陳父竟意外想起來早年聽人說自家一門遠親如今在京城落腳,還置辦宅地,混的很是不錯。

這家人一合計,左右也沒個法子,倒不如叫兒子去長長見識,若貴人願意拉一把,或許能有際遇也未可知。

陳山一聽,大喜過望,立刻打點行囊奔赴京城。

王有為為人厚道,聽陳山說明來曆後,倒也熱心招待,可沒說幾句話就覺得這個後生心術不正,不是個走正道的料子,便有些不想沾染。

然而此刻陳山早已被隨雲縣繁華迷了眼,又聽說他家隻有一個女兒,竟癡心妄想起了貪念:

若能娶了那婆娘,這份家業不就都是自己的了嗎?

王有為自己就是讀過書的,女兒也被教導的知書達理,且又有劉旻這個板上釘釘的女婿珠玉在前,哪裡瞧得上陳山?不過聽他略漏了一點意思,便怒不可遏的將人趕走了。

陳山是個好臉麵的,見王有為話裡話外都是瞧不上自己,不由惱羞成怒,大罵道:“你這絕戶的老醃菜,寧肯把家財給了外人也不與自家人,腦子給狗吃了不成?”

嘴裡又不乾不淨的說些渾話,竟還把青雀夾帶進去,氣的老兩口喘了大半日。

離開王家之後,陳山越想越氣,加上想做買賣又沒有本錢,更被幾個當地潑皮冷嘲熱諷,還推搡了幾把。他不敢還嘴,便去一家小小酒肆吃的爛醉,最後酒氣混雜著怒意、不甘齊齊上湧,竟再次返回王家砸門。

當時已經是夜裡了,王有為生怕這個醉鬼站在外頭胡亂造謠,毀了女兒清譽,無奈隻好先把人拉進來。

後麵發生的事情跟晏驕推測的一般無二:

借酒發瘋的陳山已經完全拋開禮義廉恥,對著老兩口惡語相向不說,又拿著青雀說葷話。老兩□□了大半輩子,何曾與這樣的潑皮無賴打過交道?秦氏直接被氣的病發,很快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陳山也沒想到竟就這麼把人氣死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早就聽到前麵動靜的青雀趕過來看母親,但見昏暗夜色下少女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剛還有點退意的陳山瞬間被色/欲支配,淫/笑著朝青雀撲去……

陳山見秦氏已死,料定自己即便就此收手也脫不了乾係,且王有為又已知曉自己來曆,此時殺意漸濃,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親手釀成慘案後的陳山尤不甘心,還去屋內好一通翻找,希望弄點值錢的東西帶走。可惜王有為藏得嚴實,最後竟一無所獲。

待他酒勁過去,竟也後怕起來,於是匆匆返回客棧取了行囊逃出城去。

費濤命人將他交代的一一記錄在案,叫他畫押,又將人押赴現場進行了指認,確認無誤後又足足花了兩天功夫,循著他逃跑的路線地毯式搜索,找到了焚燒過後的沾血衣服殘片和丟棄的青玉扳指碎塊。

經過核實,那衣服材質與案發現場廚房柴堆上找到的布條完全一致,青玉扳指也是如此。

於是人證物證俱在,本案正式宣告破獲。

案件審理結束後,眾人俱都唏噓不已。

原本王有為一家人丁單薄,有遠親來投是好事一樁,怎料陳山心術不正,妄圖不勞而獲,被人拒絕後陡生歹念,竟生生害死了無辜的一家三口,何其令人發指!

許倩歎道:“這麼看來,親戚這種事也如挑兵選將一般,寧缺毋濫。”

她家人口也不多,如今常有往來的也不過親戚二三罷了,原先還時常羨慕旁人家裡熙熙攘攘熱鬨非凡,可如今瞧著,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與其魚龍混雜不得安生,倒不如清清靜靜平安康泰的好。

晏驕用力捏了捏眉心,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桌上卷宗十分頭疼,“正是這個理兒。”

要說成為刑部官員有什麼不好的,每次結案後的卷宗整理和上報文書絕對名列第一!

更何況她身兼兩職,除了捕頭的一份之外,還有驗屍報告要寫……真的想想就令人絕望。

驗屍報告有阿苗協助還好,前幾天已經寫完了,隻是本案頗有些特殊,上報刑部的卷宗文書卻需要費些心思。

晏驕苦熬一夜,次日淩晨天邊泛起魚肚白才勉強弄好草稿,胡亂去床上迷糊一陣就起床梳洗,略用了些早飯便欲起身返京。

費濤和譚夫人還欲挽留,卻也知她公務纏身,還要向朝廷彙報,又說了幾回惜彆的話。

“來日方長,咱們自有再聚之時!”晏驕高坐馬背,迎著晨光朗聲笑道,朝著送出門來的費濤夫婦抱拳作彆,“後會有期!”

說罷,果然提韁控馬,雙腿一夾馬腹,朝著來時的路奔騰而去。

夫婦二人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但見煙塵滾滾,一行人分明已經彙入遠處人群,可偏偏又因為某種特殊的氣質而分外出眾。

就連清晨的陽光好像也對他們格外眷戀,灑落的光彩猶如披了一層五彩戰衣,從今往後,便要繼續這般的無堅不摧。

費濤忽心生感慨,“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如今才算是見識了!”

好個灑脫肆意的奇女子!

晏驕一路疾馳,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一抬頭就遠遠望見都城望燕台巍峨的城牆,耳畔也似乎聽見了熟悉的熙攘。

她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遊子返家的迫切和眷戀,就連數日來的疲倦和憤怒都被溫柔的撫慰了。

分明離家不過短短八日,可因為這座城裡有她牽掛的家人、信賴的朋友,所以就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白馬追雲也意識到距離自己寬敞舒適的馬廄越來越近了,一張馬臉上滿是亢奮,排隊入城時直噴響鼻,引得眾百姓頻頻回顧,時不時還有人認出晏驕來,又是一通寒暄。

晏驕說的口乾舌燥,好氣又好笑的掐了掐它溜光水滑的毛耳朵,“偏你多事,又招惹出這些來!”

隨雲縣位於京城以西,一行人便從西門進入,而定國公府位於城東,最近的路就是穿過皇宮所在的東西大街。追雲哼哼幾聲,討好的舔了舔她的手背,經過往日去衙門的大道時還很人性化的放慢速度。

見它這般諂媚,眾人都笑了,小八亦打馬上前問道:“大人,直接回家還是先去衙門?”

“先回家吧,”晏驕不假思索道,“文書我還沒整理好。”

“咱們不進宮了啊?”小六忽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