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 / 2)

晏捕頭 少地瓜 11313 字 6個月前

隻這麼看著,她可真不像協助主犯連殺八人的女殺手。

“你恨你娘嗎?”晏驕忽然問。

陳四丫的手緊了緊,沒做聲。@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你恨你爹嗎?”晏驕又問。

陳四丫的身體忽然開始發抖,瘋狂搖頭。

與其說是不恨,更像是不敢恨。

晏驕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你想你姐姐嗎?”

陳四丫的眼瞼抖了抖,眼底緩緩湧出一點名為思念的情緒。

晏驕突然換了個話題問道:“為什麼要把人做成泥塑?”

陳四丫的身體意外的放鬆了許多,乾涸的嘴唇開合幾下,竟說話了。

“好看。”

許倩隻覺隱隱作嘔,看向她的眼神猶如在看一頭怪物。

“是你說好看還是李凡說好看?”晏驕進一步確認道。

陳四丫想也不想的說:“李凡說的。”

“他說好看你就覺得好看?”

陳四丫點頭,沒有半點遲疑。

“人也是他讓你騙來殺的?”晏驕問。

陳四丫點了點頭,又搖頭,好像習慣了這種環境,語氣語調也更輕快流暢了,“他打彆人的時候就不打我,做泥塑的時候也不管我,我高興。”

在她看來,那簡直就是暗淡人生中少有的輕快。

晏驕毫不遲疑的追問道:“你最開始是怎麼發現的?他為什麼會打彆的女人?”

或許在陳四丫成長的環境中,打人和殺人都是極其普通的事情,所以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竟沒有一點兒遲疑。

“那人嫌棄他做的麵人不好看,說要砸了他的攤子,就……”

晏驕又針對細節追問了幾遍,確認陳四丫口中的那人就是當年失蹤的寡婦,並逐漸拚湊起當年事件的起因經過:

失蹤的張寡婦性格潑辣,為人處世又很有些摳搜,時常與人摩擦。那日她叫李凡給自己捏麵人,捏好了覺得不像,就不想付錢。

因為她年少守寡,偏又生的妖嬈,勾搭了許多相好,等閒潑皮也不敢招惹。

奈何李凡不是等閒。

他確實不大擅長製作麵人,不過強行接了父親的攤子,勉強度日罷了,如今被張寡婦大咧咧指出,甚至還在大街上出言譏諷,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當天夜裡,李凡就想潛入張寡婦家殺人,誰知卻意外見對方要去小樹林幽會,索性就半道把人截了。

李凡當著陳四丫的麵對張寡婦做了所有能做的壞事,回過神來天都亮了。因不好拋屍,他索性就用捏麵人的材料統統裹到張寡婦身上去,做了個等人高的飛天仙女。

再然後,李凡就把張寡婦做的麵人拉到城外的破廟。

說來諷刺,他本意是丟棄,誰知反而被幾個路過的當成神像跪拜起來……

可惜好景不長,那破廟地處荒涼,周圍時常有野獸出沒。那“飛天仙女”外麵是香噴噴的麵,裡麵是臭烘烘的屍體,不管哪樣都是野獸最愛,沒過幾天就比拖走分食。

從那之後,李凡和陳四丫就雙雙得了啟發:

素無才能的李凡驚訝的發現,隻要有真人打底,做出來的塑像就十分生動逼真;

被打了十多年的陳四丫詫異地發現,原來隻要丈夫忙於折磨他人,有這樣的事勾著他,自己就是安全的,甚至還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打下手而得幾句誇獎!

“我不想挨打了!”陳四丫有些激動的喊道,“他是第一個誇我的人,我,我想要彆人誇我!”@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晏驕深深的皺起眉頭,許倩一臉崩潰,“可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人家好好的,你就忍心看她們去死?”

“我不想挨打,”陳四丫堅持這個回答,神情癲狂,眼神卻淡漠的令人作嘔,“反正我不想挨打。”

過了會兒,她忽然憨厚一笑,“反正我不認識她們。”

晏驕正色道:“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陳四丫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臉色漲紅的瞪著她,“我疼,我不要挨打!”

她就是看不慣那些該死的女人笑嗬嗬的樣子!

憑什麼?都是女人,自己的日子苦的好像湯藥汁子熬出來的,憑什麼她們就能得萬千寵愛?

晏驕認真地跟她說:“那麼你為什麼不離開他?為什麼不逃走?”

即便一開始陳慶和李凡看得嚴,可後來她分明有許多大範圍單獨行動的機會,為什麼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去,甚至主動成為他的幫凶?

然而陳四丫卻又驚駭的眼神看回來,仿佛在說:“為什麼要跑?”

晏驕無語,被噎的胸口痛,隱約覺得在這個世界觀內,總會被圈入死胡同。

“他都把你往死裡打了,你還不跑?”

陳四丫愣神,良久,喃喃道:“娘說為了我們不能跑,我也要為了娘,娘說不能跑,爹和他也都說跑就打斷腿。”

晏驕崩潰,你要是真自己跑到天邊去,他們打空氣嗎?

所以說究竟為什麼啊!這都他娘的什麼胡說八道。

什麼母親口中的都是為了孩子,都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孩子不能沒有父親雲雲……其實歸根結底,都隻是母親的自我感動和自欺欺人罷了。

自始至終她們想要維護的,也不過是自己心底那個所謂的“完整家庭”的惡心的夢。

陳四丫對己方罪行供認不諱,或者說的更準確一點,是她壓根兒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犯罪。

甚至就連晏驕說起李凡時,她竟還主動幫忙開脫!

不過這似乎也不太絕對,因為到了弟弟陳慶那裡時,陳四丫卻又好似什麼都懂了,並罵陳慶不要臉、活該雲雲。

“你跟你弟弟水火不容,怎麼又一起出來犯案呢?”晏驕心中已有猜測,但猜測卻不能作為證據,最終還是要聽人犯親口說才行。

果不其然,陳四丫恨怕交織的道:“他,我男人看重他,他們兩個素來要好,我說了不算……”

晏驕第無數次歎氣,“那這次你男人為什麼又要丟下你?”

陳四丫的眼神刷的黯淡了,竟帶點委屈的道:“他嫌我礙事。”

說罷,卻又大聲申辯起來,“我替他做了那麼多!他誇過我能乾的!”

晏驕和許倩對視一眼:這人沒救了。

****

李凡和陳慶的抓捕一直持續到六月中旬白寧和嶽夫人等一行人到。

那日他們前腳剛進門,後腳衙役就滿臉歡天喜地的衝進來喊道:

“抓到了,抓到了!”

龐牧彎腰提起兒子親了又親,由衷讚歎道:“你們可真是福星啊!”

白寧等人在路上也大約聽說了案情,聞言亦是唏噓不已。

晏驕忙追問道:“人呢?情況如何?可認罪嗎?”

那衙役道:“我們的人最先發現了陳慶,他跟李凡前後腳進城,兩人通過沿途留下的記號聯係……陳慶想逃,還打傷了兩個捕快,又想潑火油,被當場亂箭射死。倒是李凡反而安靜些,為保萬一,我們給他挑了腳筋。”

晏驕讚許地點頭,隻覺心中異常痛快,又特意囑咐道:“藥材珍貴,能省則省,止痛藥什麼的就停了吧,也省的使人犯神誌不清,耽擱審案。”

那衙役心領神會,“晏大人說的極是,其實我們大人也是這個意思,一路塞著麻核桃過來的。”

若非天氣炎熱怕傷口感染了把人弄死,他們簡直連一點藥粉都不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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