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後麵,付魚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抹破碎在深夜中的血色殘影。
氣血上湧,讓人頓時又產生一種想親手弄死李素沁的衝動。
若她良心未泯,一開始就告訴許星升她自己本就是寶藏,而不是假仁假義地替她套上一副偽裝成鎧甲的枷鎖,那許星升不會走到最後一步。
若她迷途知返,在發現許星升的表演天賦後,選擇走回正道陪著許星升憑借真本事一點點往上爬,而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蒙騙她,那許星升也不會走到最後一步。
正是因為李素沁利欲熏心,被肮臟的金錢迷了眼,才使得包括許星升在內的十個姑娘,因她而徹底斷送了自己的人生。
付魚停下回憶,餘光看見一旁狀態不太好的許星升,將注意力放到了顯然更重要的人身上。
她知道許星升這會兒是在想什麼。
自己雖有上帝視角,卻又不能直接告訴她——
當初李素沁把你安排進劇組,雖有她自己的私心,但你本身的確是有表演天賦的。
所以你不要因為李素沁的壞,而自己打擊自己。
如何通過合理的方式告訴她這一點呢?
付魚想到了自己的特殊身份。
她立刻利用起來:“星升,你願意為了我這個粉絲,再表演一下趙今今在天台上的那場戲嗎?”
蔫了吧唧的許星升,內心的掙紮與緊張,從她猛地揪住外套的小動作中一點不漏地泄露出來。
她默不作聲,維持著埋頭的逃避動作。
付魚從她的反應中尋到一絲委屈的味道,登時覺得後悔。
李素沁再壞,對曾經還沒看透她真麵目的許星升來說,她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所以許星升願意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每一麵展示給她看,就算被她否定,也隻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而不是質疑對方的評價。
自己和許星升接觸的時間真正算起來,連她倆相識時間的零頭都不到,自己又哪來的自信,認為許星升願意把這一麵也展示給自己看。
付魚並沒有因此內耗,她隻是懊惱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理所當然,眼見氣氛正因自己未認真思考的話而變得不太妙,打算換種方式讓人重新樹立自信心。
還沒想出更好的辦法,身側伸來一隻再熟悉不過的手,輕輕地揪住了她的衣角。
手的主人說:“好。”
輕得幾不可聞的聲音,聽著隻讓人覺得快碎了。
付魚並沒因此鬆口氣,心情反而變得更加糟糕。
以往她心疼許星升,實質是因為她曾站在上帝視角見過她可憐的一生,後來真實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會憐惜她,是一種人之常情。
這一刻,她因她而起的所有情緒,是摒棄了所有的身份與劇情,純粹由心而生的。
換言之,勾起她當下情緒變化的人,隻是許星升,而不是可憐的反派許星升。
陌生的情緒感知讓付魚有些不知所措,還沒分辨出為何會如此,許星升的下一句話,打斷了她的自我思考。
“可是付魚,我可以回家再給你表演嗎?”她很小聲很小聲地補充,“我隻想在你麵前表演。”
付魚暫時拋開那些陌生情緒,聞聲抬起手,順從心中所念,第一次不以安慰的名義,把她的腦袋輕輕按入自己懷中。
“當然可以。”
許星升乖乖地被她抱著,乾淨的聲音褪去了緊張與不安,變得分外柔軟。
“那,我們請個阿姨吧,我會好好努力的。”
有些溫情的氣氛被她認真的話打破,付魚被逗笑:“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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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許星升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在隻有彼此的世界裡,重新讓“趙今今”出現在了付魚麵前。
表演結束,付魚被驚豔得一時忘了開口。
就像舞台劇,隔著一道屏幕欣賞它,所能體會到的情感與共鳴,遠不及真的買票去看一次現場來得多。
她在原劇情裡看過許星升正式表演的片段,那時候就覺得她是有演戲天賦的。
現在親眼看到,更是直接被帶進屬於“趙今今”的情緒裡。
緩了一會兒,付魚從戲中出來,她發現這兩次表演,實際上還是有著明眼可見的差彆。
如果說這次的表演,是真的憑演員的自我情緒帶入而打動人。
那之前在劇組呈現出來的那次,隻能說是簡單體現了劇本的文字聯想內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