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升知道,自己絕不能因為情緒崩潰而惹得付魚家人笑話。
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像付魚教過的那樣,緩緩吸氣、慢慢吐氣,來回做了數次,終於有了成效。
心態恢複後,她抬頭看向還在等答案的付魚,以搖頭的動作,表明了自己的選擇。
許星升自認為這番表現不存在破綻,殊不知自己眼尾的那片紅意,暴/露了想要掩飾的一切。
付魚離她很近,近得完全能看清那抹脆弱的痕跡。
同時,腦子裡冒出了兩個小人,開始打起架。
一個催她把人帶走,另一個則是勸她留下。
小人之間的戰鬥還沒結束,付魚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收好手機,緊接著,向身旁人伸出手。
指腹觸碰到對方發涼輕顫的掌心,微一停頓後,緩緩插入她的手指之間,最終變成同她十指相扣的姿勢。
付魚意在安撫,順心而為的動作,被她做得坦蕩又自然。
她認為這隻不過是女性朋友之間再尋常不過的動作,對另一個當事人而言,這個動作帶給她的震撼,不亞於親眼撞見母親和小姨在亂/倫。
身體是僵硬的,大腦是空白的,靈魂是出逃的,唯有被對方緊緊勾住的手,是滾燙冒汗的。
付魚開始改用左手拿筷,雖然過程有些困難,但還是成功將盤中的一片牛肉,夾進了許星升碗中。
做完,麵不改色地掃了眼三人中唯一沒在乾飯的付韶念:“姑姑,是我臉上有菜嗎?你看著我就能吃飽了?”
偷看被抓的女人略顯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尷尬的人總會做點不過腦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情緒,她也不意外。
下意識抬起手,伸出的筷子剛好碰到章昭明的,聲音在安靜的餐廳裡顯得尤為響,引來其餘人視線的同時,也拉回了許星升的理智。
她知道付韶念看不到付魚的動作,可自己心裡有鬼,這樣被她纏著手,壓根沒法保持淡定。
理智趕跑了名為不舍的情緒,逼她一點點把手鬆開,同對方真正分開的刹那,許星升連忙用那隻有些發熱的手,扶住了自己麵前的碗。
等付魚察覺到時,桌子底下已經隻剩了自己的右手。
它下意識跟過去想把對方再抓回來,直到指尖碰到許星升身下那張冰涼的座椅,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付魚淡定地收回手,原本被左手捏住的筷子,又重新回到右手中。
一切正常得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晚飯還在進行,一口飯都顧不上先塞進嘴裡的付魚,隻顧著給身側人夾菜。
除了那碗湯,盤子裡的每一樣食物,都被她夾了一小點,鋪到對方碗裡的白米飯上。
“姑姑已經允許了,所以你每種都淺嘗一點就行,看有沒有特彆喜歡的,到時候回去了讓阿姨給你做。”
許星升還沒有笨到拆她的台,聞言乖乖地應了一聲。
投喂任務結束,付魚終於開始解決自己的腸胃需求。
她有米飯強迫症,在正餐主食是米飯的前提下,放入嘴裡的每一口菜,都必須有白米飯作陪。
剛才為了讓謊言看起來更真實,付魚給自己留的飯,和許星升的差不多。
而許星升的飯量——
付魚沉默。
她心塞地把碗裡剩的最後一顆米飯含進嘴裡,嚼了足足一分鐘,才萬般不舍地咽下。
好在許星升平時吃飯不拖遝,很快就能解決。
見她碗也空了,付魚便打算帶她走。
結果剛要起身,就看見一旁的人,為了討付韶念高興,強迫自己又伸筷子去夾東西。
付魚當即阻止了她,一把奪過那雙快要碰到食物的筷子,啪一聲擺回碗邊的同時,起身告彆:“姑姑,我們吃得差不多了,晚點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到時候哪天比較空了,我再帶星星回來多陪你待會兒。”
付韶念識趣地沒有挽留,聞言放下碗筷,打算送兩人出門:“行,那你和星星就先回去吧,林秘書還在外麵?”
“沒,我讓她先回去了,等下直接打個車。”
付韶念:“那就彆浪費那個錢了,直接讓你弟送你們回去吧,我想他應該也吃飽了,對吧明明?”
胃口剛開正打算等兩人走了瘋狂大吃一頓的章昭明:?
對視上來自親媽的威脅眼神,他微笑著放下自己的筷子,順手抽了張紙巾,分外優雅地擦了擦乾淨得連一點油漬都來不及沾上的唇角:“姐,其實我也是吃飽了才來的,我正好要去趟北灣,反正順路,就讓我送你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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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當了一回無償司機的章昭明,笑著跟兩人道彆。
目送她們進入地下單元門後,俊臉一垮,立刻開始翻找車內任何可以藏東西的角落。
幸運地找到一塊包裝餅乾時,付韶念的電話正好撥過來。
他按下免提,等對方出聲的同時,把餅乾拆了。
女人的聲音跟剛才一樣溫柔:“明明,你們快到了嗎?”
章紹明:“車上就我,我姐她們已經上樓了。”
付韶念瞬間變了聲線:“章昭明,我上車前給你發的微信你看了沒有?有沒有幫我特意關注一下她倆?還是說車裡沒開燈,你看不到?”
章昭明無語:“付女士,我在開車啊,大晚上的,不專心點很容易一車三命的好不好?而且你不是說我姐隻是暗戀嗎,就她那性子,聊得來的朋友都找不出一個,難不成你還指望她突然轉性,直接出擊把人按在後座上舌吻啊?”
付韶念還沒告訴他,自己在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兩人摟摟抱抱了。
沒吃到新鮮糖的付女士很不高興,暫時不打算告訴他這件事。
甚至還不屑地嘖了一聲:“單身狗就是單身狗,這禁/欲了幾十年的人,要是哪天真讓她嘗了口葷,那想讓她再改回來吃素,絕對是幾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算了,問你也是浪費口水,還不如靠我自己去打聽,掛了,你就彆回來了,自己回華園讓陳叔隨便下碗麵給你吧。”
“啊?陳叔的魚我——嘟。”
被無情拋棄的冤種章,委屈巴巴地把餅乾塞進嘴裡,嘗到辛辣的芥末味後,心態直接崩了。
單身狗也有人權的好不好!!!
另一頭。
今晚沒有其他安排的二人,這會兒已經進了家門。
付魚徑直去廚房喝了杯水,緩解了一些饑餓感後,端著新的一杯出來找許星升。
女人正好換完拖鞋,見狀溫順地接過,抿了三小口,就實在咽不下去了。
本想自己拿進去倒掉,被付魚攔住。
對方毫不介意地將剩下的半杯水吞下,轉身又跑了趟廚房。
許星升愣愣地眨了下眼。
反應過來付魚唇瓣接觸的位置,剛好是自己碰過的那處時,被夜風吹涼的臉頰,登時紅了起來。
付魚洗完杯子出來,本想先把正事解決,瞧見她熟悉的臉紅反應,登時被轉移了注意力:“怎麼又開始臉紅了,家裡就我們兩個,你應該不是因為緊張吧?”
許星升避開她寫滿關心的眼神,支吾道:“我、我覺得有點熱,洗個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