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也不怕俞晶晶不買,她隻要過來,從沒空過手。
“四斤。”俞晶晶放了二十塊到桌上。
包裡一陣騷動,拉鎖頭被震得叮叮響。
“什麼聲音?”
夜深人靜,一點響動都能清楚聽聞,門房左右看看,滿臉疑惑。
“稱八斤。”
俞晶晶慢吞吞摸了張二十,疊在剛才那張上頭。
“八斤夠?你每次最少十二斤……”
門房一邊嘮叨,一邊拿個黑袋子把稱好的肉裝上。
肉凍得**,塊切得齊整,猛一看沒什麼問題。
不仔細聞,也覺察不出裡麵透出的那點腐爛味道。
肉是上好的牛肉,比庫裡那些邊腳料強得多,不是有點問題,也不可能賣這麼便宜。
周邊村子裡的窮苦老人,想改善一下生活,偶爾會過來稱兩斤,回家拿猛料燉煮,才能勉強壓得住味。
豆豆本就能吃腐食,就不用計較這麼多了。
“送你點搭頭。”門房敲下一小塊碎爛的牛肉扔進袋子,遞給俞晶晶。
“謝謝。”
“好再來。”
蹲在路邊,等豆豆挑挑揀揀吃了小半,俞晶晶把剩下的收好,去站台坐車。
“回去不能放冰箱嗎?擱床底下,明天得壞得更厲害了。”
豆豆從拉鎖縫裡探出頭,不滿叨嘮。
腐肉吃是能吃,那味道就彆提了,要是人肉還湊和,不是餓狠了,這爛牛肉它是真下不去嘴。
“放不了。”
家裡的冰箱俞晶晶連門都沒開過,進廚房倒水離得近了,孟菊就一臉警惕,生怕她偷裡頭東西吃。
雖然她是往裡放,不是往外拿,但瓜田李下,能免的麻煩就免了。
“剛剛那個男孩的肉挺香的,皮沒破都聞得見,饞人。”豆豆早知道談不攏,轉移話題道。
俞晶晶沒覺得香,在她看來,所有人都很普通,從不覺得哪裡有饞人了。
而且趙恒身上有病變的部分,不是關閉了一部分嗅覺,異味就夠熏人的,更不用談什麼的美味。
感應到俞晶晶想法,豆豆不解,“壞了挖掉不就得了,一挑一甩要不了兩分鐘的事,他們為什麼不乾?”
俞晶晶知道豆豆沒法理解,就沒做解釋。
一具腐屍,頭爛剁頭,腳爛剁腳,留下能進嘴的,對它來說就完美了。
人不一樣,頭爛了不能剁,手爛了不敢切,他們不僅需要活著,還要活得好。
俞晶晶原先想的跟豆豆也差不太多,覺得壞掉切了就完,算不上大事。
事實上卻是處處顧忌,各種難度加成,遠超預料。
也是。
對活人來說,手的作用太大了。
把肉隨便劃拉掉,那是屍族的做法,不能套用。
想到張巧文許諾的那些條件,俞晶晶忽地覺得有些肉疼。
七萬塊,省著些用,夠她念完大學的。
或許學了醫,她能想到辦法處理,現在就隻能望洋興歎了。
下了公交,俞晶晶腳步加快。
今天作業有些多,還有不少整理出來需要消化的東西,她得抓緊點時間。
進了樓道,迎麵撞上鄰居何奶奶。
看到是她,何奶奶快步走過來,疼惜地拍拍她肩膀。
“回去好好說說,彆太犟了。再忍些時就能走,現在是關鍵,不要被影響到了。”
俞晶晶本就聽不懂隱喻,這話又沒頭沒尾雲裡霧裡。
看何奶奶滿麵關切,她隻能認真點頭,表示明白。
“要是談不好,你來找我,奶奶幫你說。去。”
上了樓,往回看,何奶奶還站在原地望著她,那個同情眼神,誰對上都能被感染。
俞晶晶雖覺得疑惑,但也沒多想。
到了家門口,這個迷團才被解開。
她的行李被扔了一地,散亂地推在外頭,書本更是隨意拋灑,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俞晶晶沉默片刻,拿出鑰匙開門。
鎖眼剛擰開一半,門就被猛地拉開了。
“滾!”
一隻玻璃杯迎麵襲來,帶出颯颯風聲。
俞晶晶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擋開,玻璃杯落到地上,濺起一地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