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著急上山,急救車聽從村民指揮拐了小路,卡到坡上能下不能上,才借用了村民的拖車上來。
軍訓區的車雖多,卻都不好從小路進去,隻能把人抬上拖車原路返回。
更好的急救設施都在車上,隻要人能轉移到車上,多少可以拖延一下。
看到拖車飛速離開,同學們都鬆了口氣。
為了這一個突發狀況,整個訓練場成了一盤散沙,教官各回各位,開始集合列隊,整肅紀律。
俞晶晶走回隊列,隱約能聽到拖車在山地上奔馳的轟鳴聲以及兩位醫生的零星對話。
從他們對話中,俞晶晶知道這個人肯定是沒救了。
急救車上對症的急救藥物不多,距醫院也有一定路程,說不定他都撐不到回車上吸氧。
“怎麼了?醫生也沒說什麼,情況應該沒你想那麼糟?”馬若玲見俞晶晶一直望著拖車離去方向,小聲問。
“隔得遠,不一定準確,應該是我看錯了。希望他能及時得到救治,儘快康複起來。”
俞晶晶試著迎和馬若玲醫者父母心路線,果然得到了良好反饋。
“嗯!他肯定會好起來的!”馬若玲高興點頭。
假話比真話好聽,又能說得空泛簡單,不必反複解釋,極省力氣。
小小嘗試,讓俞晶晶覺得自己在為人處世這件事上,又長進了一步。
隊列剛排齊整,教官接到了最新指示。
所有身體不適,或者有舊疾的同學,都必須去醫務處進行檢查登記,確定不適合參加軍訓的同學,會有專車送回學校。
這個消息一下來,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上京醫大學生,全是家裡嬌生慣養,平時家務活不沾,出門三步就要搭車,體質都屬於嬌弱型,太陽曬曬要化的那種。
男生徒步上山,早就累得夠嗆,又站了這麼久,每個人都覺得腰酸背痛,多堅持一秒都難。
女生就更不提了,腳掌腳跟痛的,皮膚曬起紅疹的,還有幾個受不住熱差口氣就要暈的。
緊臨操場食堂二樓臨時醫務處,隊列從樓上排到樓下,操場上還長長拖出去一排。
站著等登記,一個比一個精神,全沒剛才站軍姿的疲累樣兒。
登記很簡單,在校醫麵前做些指定動作,看完成情況分級。
故意偷懶裝孬肯定是不行的,教官在一邊盯著,動作假一點都能瞧出來。
身體是否有隱疾就更簡單了,直接敲證件聯網清查,如果繼往病曆有警示紅標,一句話不用多說,直接把人請到外頭車上等著拖走。
隊列行進得很快,捂腰抱頭進去,到被灰溜溜趕出來,平均半分鐘查一個人。
“你的病曆呢?不會從沒生過病嗎?”
校醫敲擊鍵盤,對著俞晶晶身份證號再次,得到的結果依舊是空白。
“從小在村裡住,位置偏,頭疼腦熱都是土大夫抓藥看,沒進過大醫院。”
“沒有病曆,不好下判斷啊。”醫生轉頭看總教官。
總教官看了眼俞晶晶,“不能參加軍訓,總得有個證明。”
他對俞晶晶很有印象,早上第一個到,操場站軍姿也是筆挺標準,不像是身體羸弱的。
“可以給我高中老師打電話,他能證明我的身體狀況。”
看看俞晶晶蒼白小臉,總教官猶豫一下,按她報的號碼拔了出去。
號碼聯網查了,確實是X市陽明高中教師持有,經過簡單幾句了解,知道俞晶晶在高中時就經常因身體問題請假後,總教官一臉嚴肅給俞晶晶名字後蓋了章。
頂著一堆羨慕眼光,俞晶晶上了車。
先上車的三位同學,都東倒西歪靠在座椅上,發絲被汗水浸濕,沾在紙般雪白的麵龐上,看得出被軍訓摧殘得很厲害。
俞晶晶精神狀態明顯比他們強上一大截,難怪總教官有所懷疑。
醫務處又分了三拔做登記,才在接下來的半小時內將所有人清查完畢。
連俞晶晶一塊,車上最後坐了十五名學生。
一車老弱病殘哼哼唧唧,看著烏雲蓋頂毫無朝氣,心裡卻是敲鑼打鼓歡天喜地。
車一啟動,好幾個蔫頭耷腦的立刻就活了,攀著窗戶往外瞧,看到剩下的學生又回操場繼續站軍姿,都跟喝了蜜一樣甜。
“你是什麼情況?”
車開了一會兒,大家慢慢靜下來,坐在俞晶晶旁邊的女生閒著無聊,找她搭話。
“先天性的病。”
“好巧!我也是!”
“嗯。”
“我是腿上的毛病,站久了就會發,小腿腫起來有碗口那麼大。”女生一邊比劃,一邊介紹自己這個稀奇的病症。
俞晶晶還沒想到要怎麼回她,車身忽地一震,接著猛地向右側急偏。
整車人驚呼出聲,都慌亂抓住身邊能抓住的東西,司機拚命打轉方向,腳將刹車抵到了極限。
俞晶晶一手撐住前方椅背,一手按住身邊抱頭喊出警笛聲的女生,右肩緊緊靠住車廂,抵抗著接連襲來的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