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了兩三分鐘, 俞晶晶放慢腳步,回頭瞧了一眼。
她所處的位置地勢較低,而白錦溪所在方向, 正是山勢向上的拐角處。
味道雖淡, 想要判定位置還是很容易的,不然她也沒辦法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中找到那幾樣原材。
從這個方向往上望,隻有一些枯枝雜草,基本上看不到什麼遮擋視線的林木巨石。
天這麼黑, 雨勢又大,俞晶晶看不清遠處情景, 卻知道那個方向沒有光亮。
將暫時鎖閉的嗅覺開啟一些,俞晶晶呼了口氣, 閉眼輕嗅。
刻意去搜尋, 那味道便更濃烈了。
香氣未被大雨掀起來的泥腥味阻隔,悠悠飄散過來, 引人垂涎。
隻一試到,俞晶晶便再次封閉,不敢多聞。
或許是習慣了,這一點點氣味, 並沒引發令人狂躁的饑渴感。
這點擔心被拋開, 俞晶晶眉頭卻鎖得更緊了。
那個方向,除了白錦溪的氣味以外,再沒有彆人的。
跟著十五人的隊伍上山,現在卻是獨身一人。
周圍暗不見五指, 雨又四麵八方砸落,白錦溪連手電都沒有開,停在那邊,是做什麼呢?
不好的猜測浮出心頭,俞晶晶抓緊書包背帶,踩著泥水向著那邊快步走去。
四周一片漆黑,雨聲又大得像是以釘敲地,俞晶晶隻能時不時開啟嗅覺屏蔽,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來尋找白錦溪蹤跡。
伴隨著饑渴帶來的肚腹鳴叫,俞晶晶終於在一片巨大山石附近,發現了白錦溪。
這一片的山石較多,從山體中凸出,橫豎錯落,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空間。
最淺的地方,勉強能縮進去個兔子,深一點的,就是白錦溪選擇的那個凹陷的洞窟。
說是洞窟,也就是兩塊巨石之間的縫隙,頭頂上有山體遮擋,實際上並沒多少深度。
白錦溪靠在石壁上,雙腿微微蜷起,外衣罩在頭頂,看不清麵容。
這地方實在是小,俞晶晶看得出他已經儘量縮著身子了,可是雨水依舊砸了進去。
有半邊胳膊都被雨淋著,水順著衣服褶皺形成紋路,再由輕觸及地的指尖滴落。
俞晶晶取出手電照了過去,那手已被雨泡得白皺,沒有一點血色。
離得這麼近,俞晶晶聽得到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死是沒死,可是……
目光下滑,落到白錦溪指尖,俞晶晶蹲下身子,托起這隻手細瞧。
這隻被雨淋得白皺的手,一觸到便有股無法忽略熱力傳來。
看到甲床上的血絲比前段時間又多了幾條,又變得更粗,俞晶晶呼吸都停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盯得緊,一點錯漏都不敢出,就是怕病毒卷土重來。
原是靠著特殊體質壓下去的,燒了近一個星期才見成效,眼看著快要好了,偏又遇到了這種意外。
俞晶晶低著頭,雨水將發絲衝散,貼在麵頰上,淩亂不堪。
怔了半響,她弓起身子,用力將白錦溪向內推去。
不管怎麼樣,這雨是不能再淋了!
風吹雨淋,病情隻會更重,體質進一步下降,連殘存的一點點抵抗力都失了,事情才真是要糟糕。
這洞窟看著不大,實際上裡麵有一些傾斜的空間可容納。
推著白錦溪靠進去後,還有多餘的位置能塞下小個頭的俞晶晶。
蜷手蜷腳肯定不會太舒服,但至少雨淋不著了。
試了試白錦溪額溫,俞晶晶將他襯衣衣領最上麵的扣子鬆了兩顆,又伸手在外麵接了水,輕輕拍在臉上。
白錦溪身上泥濘遍布,看來是摔過,臉上也有泥印子。
拿水拍了一會兒,俞晶晶從他口袋裡搜出消毒紗布,把頭臉上的水珠擦了。
手電筒燈光下,他麵色蒼白,失了血色的唇微微顫抖,灼熱鼻息噴出,將俞晶晶遞過去的手指燙得往回縮。
看他嘴都燒得乾裂了,俞晶晶並攏雙手,接了一點雨水縮回來,試著往他嘴邊喂。
水順著臉側滑過,全滴到了胸口,沾濕的半邊唇動也不動,連抿動的姿式都沒有。
深長睫毛蓋在眼下,隨著眉頭擰緊,變幻了形狀。
身體上難以承受的苦楚,令白錦溪輕哼出聲。
他偏了偏頭,無意識地調動了姿式,身子向下滑動了些。
本來就是勉強塞進來的,人靠下去,腳就伸到了外麵。
俞晶晶伸出雙臂抱著白錦溪的腰,用力往上舉,推回原來位置後,又把他的腿合起來,儘量擺出一個還算舒適的姿式斜躺。
舉著電筒往外照了照,放到嘴邊咬住,俞晶晶衝出去又回來,扛著一塊半人高的石頭把洞口堵了大半。
石頭又重又寬,堵的地方又正是白錦溪靠的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