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 天亮了也沒止住。
已到了**點,卻跟剛天光一樣,天空灰蒙蒙一片, 陰暗得遠處的景色都看不清明。
白錦溪找的這個位置地勢較高, 外麵泥濘一片,溝壑處都填滿了雨水,裡麵卻依舊乾燥。
俞晶晶伸手試了試額溫,又將他蜷縮成一團的身子擺正。
明明後半夜就沒再燒了, 可是到了現在還沒醒過來,也不知是病毒未清除的原因, 還是營養劑帶來的副作用。
稀釋後的營養劑,隻需一點點, 就能治愈人類惡疾, 他卻是整整灌下去了一瓶。
或許,這劑量太大了?
本覺得一瓶都不夠用, 看白錦溪昏睡不醒的樣子,俞晶晶又開始擔心給多了。
不過擔心也沒用,這東西喂進去就喂進去了,又摳不出來, 現今也隻能聽天由命。
看了白錦溪一眼, 俞晶晶挪開目光,儘量不去注意他因燒熱而變得乾燥的唇。
白錦溪臉色比昨晚好了些,但依舊沒什麼血色,眉心緊皺著, 仿佛還在抵禦痛楚。
好看的唇上起了些乾皮,還有輕微脫水生出的淺細裂紋,再沒平時的紅潤,整個人看起來憔悴至極。
雖是這副模樣,但他看起來並不狼狽,黑發散在額上,鼻息淺淺,配上那如玉麵龐,自有一種說不出的誘人魅力。
俞晶晶對他這難掩的風致並不感冒。
目光溜來轉去,唯一會停落的地方,隻有那輕抿的菲薄唇瓣。
隻有嘗過,才能知道那微有乾裂的唇下,藏著多甜蜜的甘泉。
饑渴已止,身體上的飽足猶在,可聞著從他身上傳來的香氣,饞癮根本無法抵製。
回想到夜裡那一幕,俞晶晶總忍不住回頭,克製再克製,也是無效。
或是俞晶晶腦袋晃了太多次,豆豆在一邊看得眼暈,索性拿嘴叼著她衣袖,將人往裡頭扯。
“客氣什麼?吃啊,他又沒醒。”
俞晶晶就著豆豆力道偏了偏身子,洞內狹小,略略一靠就碰到了他肩頭。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俞晶晶抿了抿唇,猶豫再三還是把腦袋偏開了。
現在是沒醒,真要啃上去,就不一定了。
身體上的症狀都消失了,清醒是早晚的事,動靜大一點,肯定有反應。
昨天晚上他燒成那樣,吃到後來,還知道翻身把她往下壓。
腦中浮出自己湊過去吸住,他又忽地將眼睜開的場景,俞晶晶在心裡使勁搖頭。
晚上還能說是喂藥,現在純粹就是占人便宜去的,她自己都心虛,更沒法解釋。
說不動俞晶晶,豆豆失望至極。
俞晶晶不下嘴,它也沒得吃,放著活鮮鮮的一具身體在這兒,看得著進不了嘴,真是一種煎熬。
“還有點零嘴,你填填肚子吧。”
俞晶晶知道豆豆在想什麼,從書包裡摸了個玻璃罐子出來,取了風乾的肉條遞過去。
這是雲錚寄來的,因為數量不多,隻平時放在包裡以備不時之需用。
偶爾豆豆表現不錯,或者吃膩了肉食,俞晶晶拿點出來給它打牙祭。
從昨天起,豆豆就沒吃東西,現在山上,外麵又下那麼大的雨,隻有拿這個頂肚皮了。
肉條吃到嘴裡,豆豆果然沒再嘮叨,美滋滋地叼到一邊啄食。
沒一會兒,白錦溪就睜了眼。
俞晶晶慶幸自己的按兵不動,趕緊把滑落到胸口的羽絨外套幫他扯了扯。
“你怎麼……”
聲音發出,沙啞無比,白錦溪咬牙抬手,按住自己快要裂開的腦袋,想要抬身坐起。
“小心撞頭。”俞晶晶將他按回原處。
注意到頭頂上突出的細碎石塊,白錦溪沒再掙紮,閉眼緩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
腦袋疼得像是被巨斧重重劈開一樣,稍有動作,那痛感便輻射到全身。
嘗到了苦頭,白錦溪連頭都不敢多轉,隻抬眼望住俞晶晶。
滾入溝渠,掙紮爬出後,他順著記憶中的路線,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找到下山的路。
淋著雨走了那麼久,一點方向都摸不到,白錦溪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頭也越來越重。
知道情況不好,他當機立斷找了個容身之處,準備暫時避雨等救援。
這個角落偏僻,擔心旁人見不著自己,白錦溪一直警惕著,不讓自己睡去。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合上眼的那一瞬。
他隻是覺得累了,想眯上幾秒,結果再睜開眼,就看到俞晶晶陪在身邊,外麵也不再是漆黑一片。
俞晶晶頭發淩亂著,身上衣服都是透濕的,白錦溪目光落到她手上,見上麵有擦傷的血痕,眉頭越發鎖緊。
“你怎麼在這兒?”他沙啞著嗓子問道。
“我是跟著隊伍一起上山的,你們走得快,我沒跟上就走散了。找出路的時候,發現你躺在這裡,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