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那一片的雪鬆, 緊挨著河溝子。
雖然河溝子沒多深,摔落了有人搭根繩也能爬上來,但山頂上寒氣大, 水裡還浮著冰, 人要滾進去了,可不是一般的遭罪。
有幾個人一路琢磨著俞晶晶的話,慢慢動了點心思,經過半坡的時候, 有意無意往那邊繞了幾步。
這邊雪沒化完,泥濕黏黏地沾腳, 沒走多遠鞋跟就糊厚了一層,走起路跟笨熊似地兩邊崴。
後麵的人看著到他們這副熊樣兒, 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拍著大腿喊娘。
“有個屁!啥也沒!雪層那麼厚,鬼才能看見底下長著鼠菇。你們被個丫頭哄了, 傻不傻?”
“回來吧!彆往前走了,再走滑溝裡,可沒人拉啊!”
聽到後頭鬨哄哄一片,幾個人皺眉耷臉地回來了, 磕掉鞋底的泥, 直喊上當。
雪鬆底下積的雪堆還沒融化,遠遠看一眼就知道問題所在,偏他們還傻乎乎地走過去瞧,被笑話也是活該。
笑鬨了一場, 大家對山上險情的擔憂也弱了不少。
都走到半山腰來了,也沒看到有什麼落石擋道,要不是聽錯了,要不聲音就是彆處來的,跟石頭山沒什麼乾係。
懷著這份輕鬆心情,大家三三兩兩結了隊,分不同的方向尋藥材去了。
老錢頭帶著兩個人吊在隊伍後頭,前麵人笑鬨成一片的時候,他們就等在邊上瞧。
等人走了,老錢頭站到那幾個人踩過的泥地上,看了幾眼雪鬆林。
“要不……去看看?”老錢頭轉臉,試探地問。
“雪都沒化,哪看得到什麼鼠菇?”癩痢頭一臉猶豫,“也不一定是騙人,或許是她走累了,眼花……”
“我去。”
站在後麵的胡三從包裡提出一卷繩子,利落在腰上纏了幾圈,把剩下的扔到癩痢頭懷裡,“扯好。”
“你真去啊!”癩痢頭瞪眼。
老錢頭趕緊上來攔住他,“彆逞能,滑下去可不是鬨著玩。衣服也沒得換,拖起來一身濕,風吹就成棍了。”
“拉穩了,滑不下去的。一株鼠菇好幾萬,咱們一個人弄幾棵,不就發達了?還采什麼藥?我攢了錢,要回鄉做生意的。”
胡三一根腸子通到底,沒那些彎繞心思,覺得俞晶晶話說得實在,不像是騙人,來之前就打算要下去探一探了。
繩子拉好了,半小時就一個來回,就是真找不見,也不費什麼工夫。
胡三下去了,滑到雪鬆樹下,咣地撞上,震落一片殘雪。
老錢頭跟癩痢頭各繞了一截繩子在腰上,一人抱著一塊大石頭,給胡三當繩釘。
在下麵呆了二十來分鐘,胡三拽著繩子回來,嘴裡呼著霧氣,鼻尖耳朵都凍得通紅。
“怎麼樣?”老錢頭跟癩痢頭衝到跟前急問。
胡三沒說話,取下腰間彆的布袋,小心翼翼打開,露出裡頭半個拳頭大小的野山菌。
尖尖傘蓋上生幾絡白色菌絲,菌柄又胖又圓,整個看著灰撲撲地,要是放倒了,跟灰鼠還真有幾分神似。
跟老姚擺在櫃台裡放乾那株一比,胡三手上這株就是胖大的泡水版,一個形模刻出來的。
在老錢頭跟癩痢頭兩個驚愕目光中,胡三咧嘴一笑,“下麵還有不少。我隨便看了一下,至少有二十來株。”
“她還真沒哄人……”癩痢頭回望山下,喃喃出聲。
坐上出山大巴,俞晶晶終於體會到了那些采藥人在車上的顛簸感受。
出山還好,沒那麼多人擠著,俞晶晶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吹吹山風跟著車體搖晃,倒感受到了幾分愜意。
偶爾有山民提著雞籠鴨籠上來,位置慢慢被擠占,味道也逐漸濃鬱起來,行程就變得不那麼美妙了。
熬了兩個多小時到了車站,俞晶晶才得了解脫,打車直接去了機場,行李就辦了托運。
俞晶晶對一堆石頭鄭重其事的態度,令機場工作人員很是不解,詢問過後知道這是一批礦石,價格昂貴,便收起了輕視態度。
知道可以保價,俞晶晶便填了單子,價值直接保到了五百萬以上。
工作人員看得眼皮直跳,抱著東西的手也收緊了一些,生怕摔了。
坐上飛機,俞晶晶一路都在心裡琢磨營養劑製作方法,在腦海裡來回演練,避免實操時出錯。
營養劑製作起來並不困難,豪叔每回熬製原材的時候,俞晶晶也會站在一邊旁觀。
除了份量要把握好,前後順序也不能錯,東西全扔進鍋裡後,就沒那麼多講究,一氣大火煮開,熬上兩天就成了。
等所有材料中的精華成份都融入了水中,再找個過濾個設備濾一下,渣滓扔掉,留下來的藥水就可以直接服用了。
在心裡打好腹稿,俞晶晶也多了幾分信心。
飛機落地,取了托運行李,俞晶晶背上背一個,手上拎一個,飛速走出機場大廳。
俞晶晶原本是打算直接坐出租車離開的。
手上有了貨,底氣都足了,營養劑配好後,程剛這樣的來十個八個用藥她都不怵,還在乎這點打車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