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每次進這裡,都覺得不太舒服,陰森森地。”
“哈哈,你還怕這個?”
電梯門一關上,氣氛瞬間活躍不少,這些人剛剛在吊索上閒談了一陣,意猶未儘,忍不住接著剛剛的話題又聊了起來。
“不是怕,就是不舒服。你們不覺得嗎?”
有人點點頭,“也是,不舒服。”
俞晶晶忍不住插話,“哪裡不舒服?”
“物傷其類。”
雲錚淡淡說了一句,旁邊幾個人頓時不做聲了。
“有這種感受很正常,沒什麼不能說的。”雲錚轉頭看向他們,“就是我,每次下到研究所,也會有類似的感覺。”
“是啊……”大家紛紛點頭。
雲錚不是那種會擺架子的上級,剛才一路過來,天南地北大家也聊了不少,偶爾說了幾句越界的話,他也不著惱。
進了電梯,心境一放鬆,很多想說又不能說的話,就忍不住往外吐。
在島上工作本就緊繃著神經,生怕哪句說不合適被人舉報,職位扒掉不說,位置還被其他幾族人搶著擠上來,回去走到哪裡都丟人。
外麵每條路每棟建築都安著攝像頭,隨時隨地記錄語言行為,防止有法份子混入島上,擾亂正常秩序。
這樣的環境裡,就算街角吐口口水也會被清晰拍下,調取個人資料的時候,每段影像照片都會回放,一絲疏漏都不會有。
隻有在研究所,才能徹底拋開束縛。
進了電梯,等於進入了核心通道。
在這個區域,所有的監視都被撤銷,是島上唯一能放鬆身心的淨土。
在研究所內部上班的工作人員,每一位都是各族優選出來的精英人物,他們的行為,是受法律保護的。
不管說話辦事,都不會留有存檔,全憑內部秩序支持工作。
雖然沒有外界那樣的緊張環境,但為了保住這難得的工作崗位,大家做起事也是一絲不苟,以免挑到錯處被替換出去。
剛剛在電梯裡說的話,也隻能在這裡說說。
到了外麵,再提物傷其類這種話,就不太合適了。
去往下麵一層大廳還有段距離,電梯下行近半分鐘,有人又憋不住開了口。
“咱們今天就是去一層看看吧?”
“當然。難道還下九層?”
“我還一次都沒去過九層呢……”
去年才新上島的那位雲家接待左右看看,“下麵什麼情況?”
“反正不是好地方,沒去過就彆去了。”
其他幾人紛紛叮囑,讓他打消好奇心,千萬彆尋到機會就找人帶自己下去。
越是這樣說,那人好奇心便越強,雖點頭應了,但明顯沒往心裡去。
大家都是從這個時期過來的,見他不聽,也就沒多勸。
大名鼎鼎的研究所,誰剛上島的時候不是奔著它來的?
進了研究所,就相當於進了國家太空委員會,就算在裡麵做一份最普通的工作,等到出了成果,也是能名垂青史的功臣之一。
可因為種種原因,上島卻進不了研究所的人大把,能真正接觸到機密的必竟是少數。
不能進來工作,但憑著島上身份,找人帶下去瞧瞧的權限還是有的。
這裡幾位接待,都曾不聽人勸阻,下九層開過眼界。
去過一次,就沒人再想去第二回。
隻要一回想到那裡情景,就連踏入研究所大門,都覺得心顫。
進電梯時說不舒服的那位,一發聲就引來一片讚同,顯見都是受過打擊的。
隻有沒下過九層的人,懵懂無知,才會對那裡生出好奇。
俞晶晶站在電梯邊角,麵無表情。
這些人勸告話語,雖然其極隱晦,但她也大致聽明白了。
九層應該就是關押古早屍族的囚牢,剛剛她聞見的血腥氣,應該就是從那邊傳來的了。
這麼大的研究所,研究對象就是那幾位或十位數古屍族,所有想得到的招數,隻能一遍遍地往他們身上使。
就算手段再輕微,針紮千萬次,也會戳出個大窟窿,更何況他們用的手法,並不單一。
雲錚曾提到過一項,俞晶晶記憶猶新。
病毒無法直接感染人類,便成立了動物項目。
老鼠不行就換狗,狗不行就換豹子或同等體形的猛獸,一批又一批,直到那個研究對象身上血肉被啖儘,才將束縛他的鐵鎖打開。
這項研究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那位古屍族隻剩個骨架子,意識卻未消亡。
喂服營養劑,送血食將養些日子,因自愈力其極強悍,不過三月就恢複了原先的體貌。
這個人在獵捕進來的一眾古屍族中最為出挑,雲錚才選了他做例子講來給俞晶晶做科普。
那些承受不住的,反複輪過幾個項目,實在救不回來,便敲碎了骨頭扔進海中。
這樣的行為,相當於人類用活人做醫學研究,是違倫理道德的。
看到同類被這樣殘忍對待,但凡受過人類教育的屍族,都會產生驚懼之心。
進到研究所便渾身上下不舒服,是大多數看過九層慘狀的人,自然而然生出的反應。
“想去嗎?九層。”
雲錚拿胳膊撞了撞俞晶晶,驚得她猛然抬頭。
“怎麼?沒下去就怕了?”
看到俞晶晶這驚惶不定的模樣,雲錚笑了起來,“這麼點膽子,還想來這裡工作。”
“誰說我怕了。”俞晶晶握緊拳頭,“去就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