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刀,它便有兩刃。
一邊光滑鋒利,劈開的精神力跟抹了油一樣,直直飛出天際,想要抽回都滑不留手,徹底失了控製。
另一邊,則帶著卷刃。
被它刮絞出的那一半精神力,顫抖糾纏,每繞出一圈,那苦楚便更深一層,直達靈魂深入。
雲其勇隻用了半秒分析感受,剩餘的時間,都沉浸於那種極端的痛苦之中無可自拔。
“他怎麼了?”
看到雲其勇身上瀑汗如注,順著額角脖頸蜿蜒而下,瞬間濕透衣衫,站在他身邊的兩人驚得瞪大了眼。
正想去扶,雲其勇卻不給這個機會。
他直直栽倒,臉磕到了床沿,留下重重一道深槽。
血順著眼角鼻梁往下,混著汗水一起滴落,糊了滿麵。
看到這情景卻沒反應過來的眾人都呆呆立在一邊,隻有剛才站在他身邊的兩人手鉤了鉤,繞回一把空氣。
這一下磕得,旁人看了都覺得尾骨發涼,雲其勇卻渾然不覺。
他臉上的痛苦,似乎並不源自於此。
身子時不時抽搐一下,雙拳握得骨節哢嚓作響,垂在床邊的兩條腿繃成了線,腳尖抵在地上,擰踩搓揉。
他在忍耐,這誰都看得出。
可忍的是什麼呢?
有人慌張扯了條毛巾撲過去按到他臉上,堵住血流。
這毛巾應該是老人用的,因為時間久又極少搓揉,乾硬板結出了形狀。
粗糙乾硬的毛巾直直插進創口,雖吸了血液,卻也將內裡嫩肉戳了個稀爛。
這樣的痛苦,也沒讓雲其勇清醒過來。
他連眉毛都沒挑一下,牙關得緊緊地,喉頭發出古怪悶哼。
“犯病了?”
“什麼病?”有人疑惑接話。
“誰知道,這不是犯病是什麼?”
這樣的情況,大家誰都沒見過,一番議論後,便歸結了病症上頭。
不然的話,還能做什麼解釋?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犯病?真是麻煩。”
把雲其勇拖到一邊分了個人照料,其他人一臉嫌棄地聚回床邊。
“不行就直說,非得逞能。”
“就是,時間都被浪費掉了。再拖下去,管理員就要過來,被看到了,怎麼解釋?”
“有什麼解釋的?探望一下不行啊?”
“搞笑吧你?”
時間寶貴,閒話說幾句就夠了,重要的是正事。
很快大家就推舉出另一位替代雲其勇的學員。
摧毀記憶鏈本就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平時做操控練習的時候,誰沒有順手毀上幾根?
這麼簡單的事,雲其勇還辦不好,大家都很是嫌棄,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負責照顧他的學員胡亂抹了幾下血,看不流了也回到床邊,扔他一個靠在牆邊發抖。
“馬上就好。”
“快點。”
受了眾人囑托的那位學員雙眼一閉,直接將精神力刺入老人體內。
大家都盯著他,估摸著最多半分鐘事就成了。
誰知道他操作不到十秒,整個人就跟觸了電一樣彈開。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他一直退到牆邊,後腦狠狠撞上才嚇了一跳。
“怎麼了?”
撞到牆上那人兩眼發直,緊接著身體一陣抽搐,軟倒在地。
“這……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也發病了吧?”
“雲其勇發病,他也發病?”大家像看白癡一樣看向說話的那個學員。
“不然呢?”
這句倒是把所有人都問倒了。
事情確實有些詭異,讓人心裡毛毛地,有點發涼。
忽地有人反應過來,回頭看向床上老人。
“不會是他的問題吧?”
大家紛紛轉頭,目光落到老人身上,心都跟著咯噔一跳。
“要不,你試試?”
“不了,要試你試。”
“怕什麼?這是教習堂提供的受控者,根本沒有抵抗意識好不好?”有人大著膽子走出。
他說做就做,毫不在意地分出精神力探入。
有了前車之鑒,這位學員倒是仔細小心許多,三遲三想規規矩矩做到了。
剛放鬆下來,操控精神力開始接近記憶鏈,就一頭撞上了陷阱。
第三個人倒下,大家對視一眼,一句話沒多說,爭先恐後往外竄,就好像那反擊意識能透體而出,追著他們痛揍一般。